这种柔细的娇喃也不是铃儿说话的方式。她总是中气十足地亮着宏嗓,大说大笑,毫无千金小姐的典雅风范,却豪气、爽朗、鲜活有劲。
“喏,别再生气了嘛。”玲奈的手跨过排档杆,指尖轻轻画在他腿上。“今天晚上回去后,好好地补偿你,怎么样?”
海棠蹙起眉头瞥视她。
看他这副表情,玲茶机伶地转口一笑。“我是说,我会烧一桌好菜来补偿你,没别的意思,可别想歪喔。”
这不是铃儿,他的铃儿不会玩如此俐落的把戏。
你愿意做我的成吉思汗吗?愿意吗?
让我做你的孛儿帖,好不好?
铃儿……
握在方向盘上的大掌颓然无力,失去以往冷硬的冲劲。铃儿在哪里?要将车子驶向何方才能找回她的清朗笑语,找回时时热切注视他的明亮眼睛?
他的铃儿在哪里?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吃?”
晚餐时分,他对着玲奈亲手做的浦东美食发呆。
“你为什么老是这么魂不守舍?”
“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你看起来好累。”
他神思渺茫地听着玲奈温柔的关切,彷佛灵魂抽离了肉体。为什么他还是等不到她突然对他说汉语,得意地扠腰大笑,“哈哈,之前的日文其实全是唬你的。姑奶奶我还在这副躯壳里!”
“铃儿,你还在吗?”他绝望地再次看进她的眼眸。
“什么?”玲奈一头露水。“你为什么常常对我说这句中文?它是什么意思?”
他颓然凝视她良久,无神地起身回房。
“等一下,海棠。你到底是怎么了?”玲奈连忙追进去,连日来的娇柔婉约已经装得有点不耐烦。“海棠,你真的变得很奇怪!”
他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讲。
“海棠?”
他不想再由铃儿口中听到任何日文,他的铃儿根本不懂日文。
“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痛苦?”玲奈更加深入黑暗的房间,落地窗外的星夜透来幽蓝薄光。“海棠,我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你已经娶我了。”
她缓缓爬上床,伏向蹙眉闭目的海棠身上。
“既然已经娶我,为何都不碰我?”
他也不懂自己,为何曾经如此痴狂的美丽胴体,如今却了无兴趣?
“回你的房间去吧。”他厌烦地推开玲奈。
玲奈沉下阴冷表情。“难道你就这么喜欢那个不要脸的小偷?”
一道意念霍然闪进海棠脑中。“小偷?”他撑起身子与她对视。
“别装不懂,就是那个偷走我躯壳的臭家伙。”她怨毒地瞪向他。“你都怎么叫她?铃儿是吗?她已经不存在了。”
海棠无法接受脑中整理出的讯息,这已经超越他的逻辑理念。“玲奈,之前掮动一群不良少年和罗秘书攻击铃儿的,就是你吗?”他不只一次听到“小偷”这个奇怪意念。
“她盗用我的身体,我为什么不能攻击她!”傲慢任性的本性逐渐展露。“她害我无处可归,害我必须利用那些白痴的躯壳才能教训她,还先我一步和你上了床。若不是明人插手替我出了口怨气,我迟早也会教她魂飞魄散!”
冷冽的怒气逐渐凝聚在他胸中,脸上却一派淡漠。
“为什么这么恨铃儿,恨到要毁了她的地步?只因为她借用了你的躯壳?”
“她是偷走我的躯壳,不是借走!”
“你出车祸成了植物人,灵魂无法回归,怎能怪她?”
“她让我做了够多的傻事!不仅穿得像白痴,吃相又粗野,不懂含蓄,没有礼貌,处处丢我的脸,最重要的是她跟你相爱,成了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