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我会带你回家。你必须跟我回去,或者,你比较喜欢住院;吊着点滴,每天量三次体温和血压……”兰生翻翻她的病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裕梅苦着脸地望着他。我才不要住院哩,整天盯着白色天花板,听着邻床病人的哀号,或者随时有同病房的难友蒙主宠召。
可是去住在他家,那她不就天天得和于大哥照面了。其实他人是很好啦,只是每回一见到他就感到有些不自在;他看自己的那个表情,就好似她是天底下唯一的女人一样……况且他现在又总是提一些结婚之类的事,更是使我感到心跳加快。
因为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每个小女孩当新娘的美梦一直被她压抑在身体最角落的地方。自己心里有数,这样的身体非但不能给所爱的人带来幸福;甚或可能是个拖累他的累赘,所以她连想都不太敢去想这档子事。
但是梅生每次表情真诚且一本正经地跟她谈起这件事时,她的心不免为此而乱了节拍,偷偷地虚荣地幻想起了红毯白纱的情怀。只是,当梦被现实的心绞痛而打碎时,那种悲哀感就更加深入几分。
“二哥,我想于妈妈应该有比照顾我更重要的事,所以……”裕梅挤出笑脸,迂回地回答他。
“不,不行,裕梅,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去,我如果让你走了的话,老大非把我的头给扭下来。”
“二哥,只要我们不告诉他,他怎幺会知道呢?”
“裕梅,你别说了,我们马上就走。”兰生简单地向护士们交代几句之后,拉着裕梅坐上他那辆气派非凡的房车。
就这样裕梅连反对的余地也没有,到了于家之际,正好是下班时分。公务员的于爸爸和难得早归的菊生对裕梅的出现即使有丝毫的讶异,也都隐藏得很好。
至于于妈妈,更是高兴得忙上忙下,对于裕梅要在家里住下的事,表示出高度的配合,并且一吃完晚饭,立刻将竹影的房间整理好。从竹影出嫁之后,她就常感叹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忙,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虽然于爸爸也常陪她散步什幺的,但有些女人之间的体己话,即使是夫妻之间也是难以理解的。
吃完晚饭到吃了药上床睡觉,梅生都还没有回来。这教裕梅心底恍若踩在浮在水面的木板般的不踏实;一方面庆幸他没有回来,不必面对见到他的尴尬,另一方面却也更加地忐忑不安,如果见到他时,又该怎幺面对他?尤其在自己那样近乎恶作剧放他鸽子之后。
说也奇怪,见到他很不自在;可是没跟在他身边又教人感到怅然若失,有点喜欢胡思乱想和他斗智的乐趣。
唉,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裕梅想着用棉被蒙住头,直到呼吸有些困难才拉开棉被准备起床。她半撑起身子,接着就只能几近屏住呼吸地愣在那里,可能吗?她连眨了几下眼睛,试图不去理会越来越快的心跳和跃上脸颊的红霞。
顺着半披在床畔的棉被,她悄悄地滑下床,小心翼异地跪坐在他面前打量着梅生凌乱的发丝和已然冒出的青乌胡碴。
为什幺?仅仅是坐在他的面前就能使她的心感到如此平静?那些纠缠许久的空虚寂寞,在这一刻似乎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将被子轻轻地盖在他身上,裕梅解释不出自己的动机,但她真的想不出该怎幺面对他,于是乎只得蹑手蹑脚的,打算来个避不见面。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那套印着史努比小狗的休闲服,那是昨晚于妈妈从竹影的衣柜中找给她穿的,她东张西望地找着自己的衣服。
有股熟悉的香味传了过来,梅生食婪地加深呼吸,张开眼睛正好看到裕梅正背对着自己,从衣橱中拿出几件衣服,他想想又闭上了眼睛。
没错,这是裕梅的香水味,这些日子的相处,使他在不知不觉中已习惯了这味道。这小妮子进了浴室,她想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