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掌,关无双并未用劲,只轻拍在她小小的胸脯上。
然後,她的「大漠飞沙」就再也不曾练好过,总这般畏畏缩缩的,永远施展不出豪气。
因为下意识地,感觉若放开双臂挥刀,从某个地方便会伸来一只男性大掌碰触自己的胸口,要她措手不及、避无可避。
那个阴险的、恶劣的、教人恨之入骨的男子,她发誓,她窦盼紫这辈子和他誓不两立。
臭家伙、笑面虎、讨厌鬼……
「要醒就乾脆一点,别闭著眼睛,嘴巴还在骂人。」
那嗓音是熟悉的,彷佛就在身边,窦盼紫皱著眉心,眼皮轻掀,当面前的人影由模糊变为清晰,望入那对似笑非笑的细长眼眸,她怔了怔,跟著放声惊呼,身躯蓦地坐直起来。
「你、你干什麽?!」脸颊泛红,眸中是全然的戒备。
关无双耸耸肩,声音持平:「想听清楚你在骂些什麽。」
「我没骂人,你少胡说八道。」
见她一清醒就像只小刺猬,不想同她争论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站起身走到桌边,为自己斟了杯茶。
这时,窦盼紫的记忆纷纷回笼——
她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四海的船、四海的镳物、四海的信誉和脸面,那燃烧的窦家大旗随火焰随风翻飞,彷佛自有生命,而他还恶劣至极地阻挠抢救,把她丢进江里……
小手下意识地捉住衣襟,她低下头,发觉身上换了一套乾净的衣衫,更诡异的是……阿男不在身边,房里,只有他和自己。
「你掉到江里弄得浑身湿透,当然得把衣衫换下。」他看穿了她小脑袋瓜里转些什麽,却故意把事情说得模棱两可。
饶是她脑子再大、勇气十足,碰上这等尴尬的问题,怎麽也问不出口。
「我阿妹呢?她去哪儿了?!」
他下颚轻扬。「腿长在五姑娘身上,她去哪儿,我怎会知道?」
她气得嘴唇微颤,语调不太稳:「那……我为什麽在这儿?还有、还有这身衣衫到底是……是……」
「这身衣衫又怎麽了?挺合身的,你不喜欢吗?」他顾左右而言他,偏不给她一个痛快。
「关无双,你、你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眼眶发热,她努力地调整呼吸,发誓绝不在他面前示弱。
「我怎麽样?」有些吊儿郎当。
她怒瞪著他,略带鼻音地道——
「你这个人的心肠也、也坏得可以了。你叫人放火,使这般下三滥的手段,为的就是想看四海笑话,想要教咱们在江湖上抬不起头。关无双,你别妄图了,四海窦家比你所想像得更要坚强,我们……我们绝对不会倒的。关无双,我瞧不起你、瞧不起你——」心里的气愤一古脑儿全宣泄而出。
从她那张红润小嘴里吐出来的,永远没好话。
他两道目光略沉,薄唇轻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弧。
「我没设什麽调虎离山,更未派人放火。」
「狡辩!」
「信不信由你。」
窦盼紫讨厌他那种轻忽的态度,用力地掀开薄被欲下榻。
「你要上哪儿?」他放下茶杯,视线追随著她。
「用不著你管!」她只想走开,远远地,别再看到他。
或许是动作太快、太突然,再加上心绪不稳,她陡地立起,眼前忽地一黑,瞬间天旋地转起来。
「阿紫!」几是同一时刻,男性的臂膀朝榻边伸来,稳稳托住她的身子。
好……奇怪……
这感觉并不陌生,放在腰际的大掌、合抱的力量,和萦绕在鼻间的味道……心顿时浮动起来,抓不稳节奏。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