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破旧但尚堪利用的大木盆里倒满热气腾腾的清水,长中披在盆沿;沈桐眸神漾笑,一踏进房,随意伸脚踢上木门,清脆的嗓门扬起。
“洗澡喽。”她抖了抖刚自外头收回来的干爽衣裳,目光一闪,笑容未敛的移脚踩死一只不长眼睛闯进来搅和的大蟑螂。
久无人迹的破屋舍,小虫小蚁特别多。
“小桐,辛苦你了。”抚着狠狠抽痛的头,于应琅吁笑着移身走向她。
待完全清醒后,一一审视,这才发现他身上当真是伤痕累累,尤其是脑袋被撞出了个大洞,光只是提桶水,就教他咬牙吸气虚脱不已。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得可大了,像是非得将他折腾上一、两天才算够本,让他成了个彻底的废物。
这两天,真的是多亏了相当能吃苦耐劳的小桐。
“又来了,就跟你说过不必这么客气嘛。”虽知道他个性使然,凡事客气惯了,但她就是听得不顺耳,仿佛一开口就将她隔了十万八千里远。“赶快脱衣裳吧。”
见她一脸的汗水淋漓,他忽地起了犹豫。
“你累了一天,先洗吧。”相处了这许多天,知道她爱上了干净,现下满身脏污,铁定难受的很。
“不急,我还不急,还是你先洗吧。”见他似有抗辩,沈桐耸耸肩。“待会儿等等你洗完澡,我一定又是一身的湿汗,所以还不如你先洗。”
“麻烦你了。”
“不不不,怎么会是麻烦呢,一点也不麻烦。”若不是担心他瞧出什么,她差点就眉开眼笑了起来。
麻烦?说什么笑话呀,自遇见他后,她几乎像是鸿福齐天,凡事都有阿琅在扛着,她当然爱死了能有机会报答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供吃供住,唯一遗憾与不舍的是,这个机会是他差点没命换来的。
“过两天,咱们应该就可以下山了。”其实,真要勉强下山他也撑得过去,只是,小桐坚决反对伤重未愈的他冒险行动,他也不愿让小桐再多劳累,于是就这么搁下了行程。
“那种琐事到时再说啦,水快凉了。”她催着他。
“嗯。”
不疑有他,于应琅侧过身,坦荡荡的轻解罗衫。
一旁,沈桐的菱唇悄悄勾出一抹贼笑,兴致勃勃地当起他的帮手,眼也不眨的为他卸衫、脱裤,自动自发的帮尽了身手迟缓的他所有的忙,只偶尔,她会漫不经心的吸吸不知怎地突然泛起湿濡的鼻心。
“你着凉了?”打稍早起,他就听见了她猛吸鼻子的声响。
“啥?”
“你着凉了?”他再问。
“没有呀。”
“那好端端的,为什么流起鼻水”没吵没闹,小桐应该不会是在偷哭才是。
“啥?呀,鼻水呀”不以为意的举起袖,她随意拭了拭,又狠狠的朝鼻心吸回未拭净的液体。“大概是吸进了冷风,没什么大碍。”连看都不必看,她早知道流下人中的是啥玩意儿。
阿琅以为她流鼻水了,哈,她会无缘无故流鼻水才怪,压根是又流鼻血了。
天晓得她竟这么孬,前一天,她的鼻血只有在目睹实物才会流几滴意思意思,可过了一夜后,更惨了,血管像随时都在加温,偶尔,只要她心思歪了几寸,气血翻腾的情绪马上挟带着鲜血扑鼻而下。
待在阿琅身边,她迟早会因为失血过多而玩完了自己的小命。
都已经流鼻水了,还说没什么大碍……咦?”光裸的身子轻旋,瞟到她脸上的红彩,于应琅微微瞠目。
“你看什么?”了悟到他的目光所在,沈桐咧嘴干笑。“大概是天热,肝火上,今儿个鼻血老是流个不停。”
“怎么不早说。”他的心口起了自责。“别忙着我的事了,你快些去躺着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