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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火如雨,金羽窜飞。

    这日黄昏,日月东西同辉,由南至北,天幕裂开一道划越天际豹长缝,于缝中降下大量天火,国土焦焚,梅潮不起。

    入了夜后,壮盛斑斓的天火仍旧不止息地落下,天际边,一道又一道闪闪火亮的星子拉长了尾,呼啸长鸣地从天而降,袅袅余音盘旋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坠地之前,殁落的星于益发地明亮炫眼,像是死前的灿烂。

    划开天际的天火,同时也打破了阴阳之界,蛰伏于黑暗中的众生,趁此良机,跨越阴阳两界的足音,在幽色覆盖了大地时悄悄响起。

    那是很细微的声响,深怕遭人察觉似的,先是试探性地往前跨一步,接着停下了步子,原地犹豫斟酌,好不好再进一步呢?随后再试着探出步伐,一步一足都走得那么小心,赶在天火落幕之前,他们偷偷地来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擅闯越境,也无人看见……

    它发现了。目光炯炯,似夜里的另两颗殒落的星子,槽上的兽,不作声地瞧着这一切。

    不合时宜的燥风吹来,带了些草木被焦焚的气味,高踞在檐上的它,将眼下人间正不着痕迹发生的一切,仔细地看在它的眼里、听在它的耳里,它并没有出声阻拦,也没有惊扰了他们,它只是以月远送,在它心中,有说不出的向往心羡。

    龙生九子,不成龙。它是一只兽。它是一只静静伏峙在屋檐了望、被香火烟熏了千年的瑞兽,人们为了私心,恳请苍天剥夺了它的自由,要它为人们镇守除厄,将它困囿于高翘的檐上,一日复一日的为苍生看顾远眺,杜绝百害侵入人间,可是人们和苍天皆不曾问过它的意愿,擅自就决定了它的命运。

    它蹲在这很久了,无数春秋寒暑过去,站在搪上的它,看遣朝代烟火,看尽了人世消竭,冷眼瞧着江山折断英雄腰,岁月催尽虹颐老。无论是三皇五帝英雄豪杰,或是卑微百姓平凡众生,皆在死死生生中一代复一代,可不管生死再怎么改变,每一代的人们仍旧不改其心,还是一如初始般的汲汲于追求着某些东西。那些站在庙堂上的,贪恋权势利欲,站在庙堂底下的,恋栈于寻求青云之梯,更底下一点的,不是贪求个温饱、把希望寄托于无数不尽的明天、伺着寻常人家和乐的梦,或尔投身于迷人的爱恨之中。

    它常想像自己是只能够张口吞下人间的巨兽,只要一张开口,进去的,将会是万水千山,出来的,便是古往今来。对它而言,花花大千的人间,是一颗芬芳的桂花糖,含在口中芬芳沁心,它多么渴望能和人间的孩童一样,先是尝上它一口,再小心翼翼的把它含在,嘴里,静待所有它所不知的喜乐酸甜。

    每每在人了夜后,城中家家户户点了灯时,它的想像总会因此更上层楼,因为明媚的人间灯火,像一条条婉转的人间星河,蜿蜒地在人间这块尘土上淌流,取代了澄灿的星辉,将人世渲染得五光十色、七彩朦胧,托着风儿,银铃般清脆的欢笑声流泄在空气里,纷纷攘攘的人心仿佛就近在它的眼前浮动,令它,也随之心动不已。

    在一片热闹中,它很寂寞。

    离不开檐、站不直身,蹲踞在檐上的它,就只能这般地静静待在它被安排的位置上,尽些连它自己也不知道的职责,它无友朋无亲无故,它所拥有的,就是放眼看出去的景致。

    有时候,它会很想翻转过僵直的身子,让暖暖的春阳晒一晒它的肚子;它会想好好的坐在檐上,将蹲踞过久的腿伸直舒适一下或是站直了身子,仰首看一看顶上那一片它从没机会瞧过的蓝天。

    每日聆听着檐下人们对座上神佛的喃喃祈求,聆听着那些属于梦想的东西,它由不明白中变得好奇,自好奇中变得渴望,渐渐地,它甚想抛开扮演着此等冷眼旁观的身份也加入其中,破檐而出离开这单调孤寂的守望生涯,跃下庙檐去体会真正的人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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