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曾在城东的王员外家,看见一幅他亲手绘制的挂画。
然而他可不记得曾为王员外家画过什么。后来是王员外自个儿承认,画是他以高价在黑市购得,希望他不要见怪,末了却说都该怪他一画难求,所以爱画之人才得在黑市寻管道以天价购得他的作品。
您瞧,又没给他好处,竟说得理直气壮哩!
“对了,玉女以小女芜晴的模样绘之,不知夫子觉得是否可行?”
见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想起捧在手心宠着的宝贝独生女,纪老爷又兴匆匆提出另一个要求。
在他心中,不作第二人想,没人比女儿更适合玉女的形象。
以女儿为玉女作图,夫人见了一定更开心,正是最上选的祝寿之礼。
“并无不妥,只是不知小姐是否同意。”
“放心,芜晴那方面由我去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兴奋不已的纪老爷,完全没注意到沐祺瑛眼中一闪而过的诡谲眸光,径自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开心。
想到夫人惊喜的模样,纪老爷自然期待得很。
☆ ☆ ☆
学堂里,气氛有些冷寂。
可能纪芜晴也没有料想到,得在还没完全做好心理准备时,硬着头皮面对自己一天天筑起的诺言高塔,然后眼见高塔应声倒下压伤自己。
“芜晴,你说可好?”说明来意的纪老爷,征求着女儿的同意。
其实他已认定,为了讨她娘欢心,女儿必定不会拒绝。
见女儿没出声反对,以为她是顺从答应了,纪老爷便兴致勃勃转过头,跟站在身后的贾少瑛讨论着该怎么构图。他没瞧见女儿眼底的不安,甚至认为她不敢正视贾少瑛,是端庄女子该有的矜持,也就不曾特别放在心上。
在纪老爷心中,女儿绝对是个知书达礼,堪为名门千金典范的好女儿。
除了陪伴纪芜晴的丫鬟小绿,恐怕也只有被她气走的夫子们,及现任的沐祺瑛知道她“活泼”的一面了。想当然耳,那些被气走的夫子虽一一求去,但为了顾全纪老爷的面子,并未对为何求去多作赘言。
所以纪老爷至今仍不明白,为何宅里的夫子都待不久。
纪芜晴垂头不语,几次偷觑着贾少瑛发现她才是纪府小姐之后,脸上出现的表情和反应,却看不出来他究竟对此事作何感想。只觉得,他好几次直接盯住她的眼睛,吓得她赶紧又低下头去。
他那清俊的黑色瞳孔里,有着几分让她陌生的冷漠。
☆ ☆ ☆
小绿换回丫鬟身份,在一旁磨着墨。
老实说,小姐和夫子之间的气氛,真的是冷到了极点,害得她不敢说话站在桌旁认真磨墨好让夫子作画,甚至还打了几个寒颤。
早叫小姐别玩了,小姐就是不听。
好啦,这下弄得这么尴尬,连解释都不知从何解释起。
小姐尴尬,身为共犯的她能不管吗?夫子的脸像冰块一样冻住了,别说小姐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正视夫子。
唉!她真不知该怎么打破这个僵局。
“小姐,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粗略打了底稿,沐祺瑛便起身行礼告退。他始终和纪芜晴保持着距离,不愠不火的态度显得冷淡了些,却才是教书先生该有的谦敬有礼,言谈进退得宜。
成就一幅画的时间可长可短,花一个时辰有之,亦可费时一年。
至于纪老爷的要求,对沐祺瑛来说根本是小意思,闭着眼睛也能在半个时辰里轻易地完成一幅让人满意的画——如果他心情好的话。
佳人为样,画起图来本该心情愉悦,可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