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还是必须面对,这大概就叫作无奈吧。
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日,我都必须照约定带着任峡回林家,让父亲确定我们的夫妻关系依旧存在,顺便接受兄弟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明嘲暗讽。这个家里,我唯一想看的人只有瑷媛,偏偏她今天去参加学校活动了。
所以,当老公被人占去时,我便不得不落单。
依惯例,跟老头和他的两个老婆打过招呼,在和老头再次争取工作权未果之后,一肚子闷气的我索性朝主宅外头晃去,想在花园散散心、透透气。
不知不觉,我来到主宅后头,站在主宅旁的一栋矮屋外发起呆来。
单层楼的矮屋,藏在林家主宅的后面,谁发现都会以为是佣人房。虽然矮屋整体外观尚且完整,看上去有些年久失修,墙壁上的涂料也有些斑驳了;外人很难想象富甲一方、住处占地宽广、造景富丽堂皇的林家,会放置一角的屋舍任其颓坏、陈旧不理吧。
不为什么,只因为这是我和母亲当年住的地方。
母亲死后,我离开了林家,这栋矮屋自然就没人住。这栋矮屋,是禁不起大妈欺侮的母亲宁愿像是被打入冷宫,求父亲在主宅后头加盖起来,好让我母女搬出主宅住的屋子,也是老头当年唯一成全母亲的事。
虽然我不明白,在我一意孤行离开之后,他们为什么没把房子拆掉。
不过我想,那些人大抵是懒得处理罢了。
以大妈来说,肯定就是不屑、不想去处理老头的小老婆住过的地方。这样也好,至少还有个地方,能让我缅怀记忆中的母亲;让我浮萍似无根的回忆有个地方偶尔落脚,算是他们唯一对我做的好事吧!
“别掉眼泪。”
被脸上温热的碰触惊了一下,我才发现任峡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正用食指抹去我眼眶里落下的……泪水?
抬手去碰自己的脸,我无法置信望着手上沾湿的液体。
是泪吗?是我的泪吗?
睽违多年的泪水呵。
纵有伤心难过也总是先被愤怒所掩盖代替,难以从眼中挤出这懦弱的表征,我以为我的泪早已干涸;已届三十岁,我更是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已经老得不会掉泪,泪水是年轻人挥霍的专利。
不能怪我这么想,毕竟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掉过眼泪哪。
原来,我还懂得如何哭。
“怎么,想到伤心事吗?”见我眼中有泪,任峡的嘴角却扬起自嘲的苦笑,像是安慰地摸着我的头,以少有的关心口吻询问。
双手一抹,我擦去所有令自己错愕的泪水。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望着眼前的矮房子几秒,我转头看着身边的任峡,轻笑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哽咽。为何又哭又笑,除非陪我成长的人,否则不能明白我心中的感触良多。
任峡深深看着我,摇了摇头。
“一个囚禁我母亲十几年的牢笼。”眼神回到房子上,我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似笑非笑地低喃:“可笑的是,在这个偌大的家里,只有这个牢笼是真正属于我母亲的天地。”
一方小小的天地,就是我母亲所有的世界。
到现在,我还是会忍不住替无怨无悔、后半生就这么守在这矮屋子里、却没人懂得好好珍惜的母亲感到悲哀,更无法原谅让母亲如此可怜的混帐老头。
眸中迸出无言火花,我握紧的拳头却突然被人掰开。
想起身旁有人在的我转过头,任峡却在我的错愕中捧起我的脸,就这么吻住我讶异而微张的嘴。脑中霎时一片空白的我,完完全全失去思考能力。在他的主导下,我们的唇舌自然而然的交缠,我还像个傻瓜般动弹不得。
瞪大眼睛,牢牢盯着近在咫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