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的一点月色是一道冷淡的银光,朦胧且摇摆的以模糊的斑驳覆在花园的枝叶上。
“兰儿,你的衣服破了,去换下来,我帮你补一补。”
“不用了,二夫人还是补自己的好了,你的衣服也破了。”兰儿指出她袖口处的裂 口。
咏眉低头一望,这才注意到衣服上的裂缝,“你不说,我还没看见呢!”
“二夫人……”兰儿突然一阵哽咽。
“怎么了?”
“兰儿只是觉得二夫人好可怜,夫人都可以买布料做新衣,而你却和我这个丫鬟一 样,只能穿着破烂的衣裳……”这是什么样的差别待遇?
咏眉握着她的手安慰她,“没关系的,你不拿我当二夫人看,就看成是你的丫鬟朋 友,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觉得委屈了?反正我成天都和厨房的蔬菜鱼肉为伍,穿太漂亮的 衣服反而是糟蹋了!”
兰儿忽然击掌,“二夫人,那天布料行的老板不是送了块布料给你吗,你拿它来给 自己做件衣服,好不好?”
“可那蓝青色较适合男人……”
“老板真没诚意,我还以为他多好心呢!”兰儿不满的嘟嚷着,不一会儿又叫了起 来。
“二夫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少爷好像很喜欢蓝青色呢,你就做件衣服送给他吧 !”
“兰儿……”她的提议唤醒了将感情封闭的咏眉,她像遭火燎般的痛苦。“爷不会 接受的,他讨厌我……”
“可是少爷前天晚上不是和二夫人圆房了吗,这就代表他已经承认你了啊!”昨天 早上她看到床单上的血渍时,还因此为二夫人高兴很久呢!
“他永远不会承认我的!”如果冉旸惎留在她身上的那些痕迹是烙印、是承诺,该 有多好。
有些事在她的心底隐隐刺痛,咬噬着心中对于这一切收获所产生的满足感──她怎 么能骗自己,冉旸惎带她上床即表示他爱她?
对他而言,性与爱是不相干的两件事。
她忘不了那一夜,他对她的反应所做的恶意嘲笑……明知道不能让他掀起心海里的 巨浪,否则波涛将汹涌的颠覆心墙,但她愈是想把它从心中逐出,却愈是会反覆的咀嚼 着,愈是会一再回想着自己与他融为一体的短暂片刻──如果她的记忆中没有他的嘲讽 ;没有他完事后迅速着装,漠然离去的身影;没有清楚记得自己的啜泣声,是不是会让 事情更美好些?
但没有这些,她的记忆还会是记忆吗?
“二夫人,兰儿不说了,你别哭了……”兰儿心急,主子看起来极度茫然而无助, 仿佛再一点小小的刺激就要崩溃。
探出手,摸到自己的泪水,咏眉狂乱的拭去,“不能哭,我怎么又哭了,爷不喜欢 看到我的眼泪……”
二夫人神经质的动作,几乎将兰儿吓呆了。
少爷在市集上大骂二夫人的事情,这两天她独自上街采买食料时,听高伯提了不少 ,可是她一直以为那件事会随着少爷与二夫人圆房而消褪,没想到她的主子却一直耿耿 于怀。
“兰儿,你教教我好不好……”
“二夫人要兰儿教你什么?”
“怎么办,我好像忘了该怎么笑了……”咏眉无措的扯扭着衣裙,细致的小脸皱在 一块儿。
她扯开嘴角试着笑,起初她的笑声由于恐惧而有些不自然,但随后她抓到了窍门, 开始纵声大笑,一直笑到呛住──“咳……呕!”用力咳嗽的后果,是让一阵恶心感冲 上她的喉头。
兰儿连忙的帮她顺气,“二夫人,你不要这样,想发泄情绪就哭,你没必要因为少 爷的喜恶而压抑自己啊,你这样教兰儿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