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霜就这样,在福晋房里当起差来。擦桌椅,洗窗子,烫衣服,做针线,修剪花木,照顾盆栽……她和香绮两个,真的事无巨细,都抢着去做。福晋看在眼里,安慰在心里。这孩子,倒也勤快,虽然出身江湖,却没有丝毫的风尘味,非但没有,她举手投足间,还自有那么一份高贵的气质。雪如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起吟霜来,看着她在室内轻快的工作,竟然也是一种享受。雪如无法解释自己的感觉,却常常对着吟霜的背影,怔怔的发起愣来。
总觉得吟霜似曾相识,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不止她有这感觉,秦姥姥也有这感觉。或者,人与人之间,这种感觉,就叫作“投缘”吧!但是,真把这“似曾相识”的原因挑破的,却是王爷。当王爷初见吟霜,他几乎没有注意她。雪如对他说:“这是新进府的两个丫头,是姐妹俩,姐姐叫吟霜,妹妹叫香绮!”吟霜和香绮跪伏于地,说着秦姥姥教过的话:
“奴才叩见王爷!”王爷挥挥手,对家里的丫环婢女,实在没什么兴趣。他心不在焉的说:“起来!下去吧!”“是!”吟霜和香绮磕了头,双双站起,垂着手,低着头,退出房去。退到了门口,王爷不经意的抬了抬眼,正好和吟霜照了面。王爷一怔,冲口而出:
“站住!”吟霜吓了一跳,和香绮都站住了。
“回过头来!”王爷说。
吟霜和香绮,都回过头来。
王爷盯着吟霜看了片刻,微微颔首说:
“好了!下去吧!”两人如皇恩大赦,慌忙下去了。这儿,王爷定了定了定神,回头对雪如轻松的一笑,说:
“这个丫头,乍看之下,有几分像你!”
“是吗?”雪如愣了愣:“会吗?”
“可别多心啊!”王爷哈哈笑着。“不该拿丫头和你相比!不过,她那神韵,和你初入府时,确有几分相似!要说,这人与人,也好生奇怪,同样的眉毛、眼睛、鼻子,怎么都造不出重复的面孔?老天造了太多的人,偶尔,就会造出相似的来了!”“怪不得,”雪如怔忡的说:“总觉得她看起来面熟,原来如此!敢怪不得挺喜欢她的,原来如此!”
雪如不曾往别的方向去想。府里有太多要操心的事,自从公主下嫁,规矩就多得不得了。皓祯和吟霜,又像个随时会燃烧起来的火球似的,让人抛不开,也放不下,提心吊胆。
时间迅速的滑过去,园里的牡丹花才谢,树梢的蝉儿就嚣张起来了。六月的北京城,已像是仲夏,天气热得不得了。
随着天气的燥热,兰公主的心情也浮躁不已。皓祯已被皇上赐了个“御前行走”的职位,每天要和王爷一起上朝,比以前忙碌得多了。按道理,她和皓祯还是新婚燕尔,应该腻在一块儿才对。谁知这皓祯非常古板,轻易不来公主房。大概是这“公主”的头衔太大,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吧!他在公主面前,总是唯唯诺诺,恭敬有余,而亲热不足。公主也设身处地,为他想过千次百次,也曾明示暗示,对他说过好多回:“不管我是什么身分,嫁了你,我就是你的人了!婚姻美满,相夫教子,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我别无所求,只想做个普通的女人,所以,忘了我是公主吧!让我们做单纯的夫妻吧!”能说这话,对兰馨来说,已经实在不容易。自幼,养在深宫,简直随心所欲,有求必应,这一生,几乎没遇到过挫折,更不了解什么叫失意。谁知嫁到王府来,这个“额驸”却把她弄得不知所措。那样的一表人才怎么总是不解风情,曾经“捉白狐,放白狐”,应该是个很感性的人呀,怎么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热气?偶然“热情”时,又为魂儿出窍,神游太虚。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了?兰公主有一肚子的疑问,苦于问不出口。“公主”的身分,又使她不像一般夫妻那样方便。要见额驸,必须借崔姥姥之口,去传旨召见。皓祯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