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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母亲去世多久了?”他惊跳,刚刚恢复血色的嘴唇又倏然间变得惨白了。温和与宁静迅速的从他脸上消失,他的眼神立即阴鸷而凶猛起来,狠狠的盯着她,他用嘶哑的声音,恼怒的、激动的低吼:

    “谁告诉你她母亲去世了?”

    “哦?”灵珊惊愕的睁大眼睛。“她母亲没有去世吗?那么,对不起。”“谁说的?”他愤怒的问。“谁告诉你的?”

    “是楚楚自己说的。”他顿时泄了气,把身子靠在玻璃窗上,他显得疲倦、苍凉、而颓丧。“如果她母亲活着,”她小心翼翼的说:“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他猛的抬起头来,直视着她,眉毛虬结着,呼吸沉重的鼓动了他的胸腔,他咬咬牙,咬得牙齿发出了响声,他凶恶而阴沉的低吼:“我说过她还活着吗?”

    灵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迎视着他的目光,她摇摇头,这是什么意思?她气得挺直了背脊。

    “你——莫名其妙!”她骂了一句,把长发往脑后一甩,她转身欲去。“算我倒霉,撞着了鬼!我再也不管你家的闲事!”

    “等一下!”他伸手拦住了她。

    “你是怎么回事?”她忍无可忍的喊:“你暴躁易怒,乱发脾气,不知好歹,恩将仇报,喜怒无常,希奇古怪,莫名其妙!……”他眼里闪着光。“我不知道,你居然能一口气用这么多的成语!”他愕然的说:“你还有些什么成语,全说出来吧!”

    “我不说了,我不和你这种怪物说话!”

    “好。”他点点头,让开身子,面对着玻璃。他用手扶着窗子,眼光怔怔的凝视着窗外那些闪烁的灯光,忽然下决心似的,低沉的说:“在你走以前,我愿意把我的事告诉你!”

    “我不想听!”“你要听。”他固执的说,头也不回,他的声音像来自深谷的回音,森冷、绵邈、而幽邃。“我认识楚楚的母亲,是我在念大一那一年,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很奇怪,你会发狂般的去爱一个孩子,再费力的去等她长大。我大学毕业,她十八岁,我们就毅然决然的结了婚,二十二岁的我,当丈夫似乎太年轻,而她,更是个好年轻好年轻的小妻子。但是,我已经等了她那么久,我实在等不及受完军训。婚后三个月,我去受军训,一年后,楚楚出世,我做了父亲,我的太太,从十八岁的小妻子变成十九岁的小母亲。军训受完,我立即拿到了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奖学金,我们这一代,留学似乎成了必经的一条路,如果我眷恋妻儿而不肯出国深造,我就会变成一个大逆不道的叛徒。我的父母家人,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我身上,众望所归,我出了国,三年后,拿到了硕士学位,我回了国,才发现我只剩下了女儿,失去了妻子。”

    他燃起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他的眼光始终停留在窗外,烟雾扑向那玻璃窗,把窗子蒙上了一层白雾。

    “家里想尽了各种方法隐瞒我,当我收不到她的信而起疑时,他们才告诉我她在生病……”他的声音咽住了,深吸着烟,他有好一会儿,只是站在那儿吞云吐颜半晌,他才低语了一句:“算一算,自从婚后,聚少离多,我刚学成而可以弥补这些年来的亏欠时,她却已经去了,毫不犹豫的去了。”他再吸了一口烟,声音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灵珊站在那儿,呆望着他的背影,他的故事很简单,没有丝毫传奇性,但是,她却觉得自己被感动了,被他语气里那种眷恋的深情和无可奈何的凄怆所感动了。她想说什么,喉咙里哑哑涩涩的,她竟吐不出任何声音。好一会儿,他骤然回过头来,眼圈红红的,烟雾罩着他,他整张脸都半隐藏在烟雾里。“好了!”他简捷的说:“你可以走了。”

    她瞪着他。“你的父母呢?”她问。

    “他们在南部,我父亲在高雄炼油厂工作。”

    “为什么不把楚楚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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