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深深的抽了一口冷气,把身子移近,瞪大眼睛,再做第三次的阅读。
经过了一连三次的"证实",她开始有些明白这是真的了。
把手指送到牙齿下去咬了咬,很痛!那幺,这不是做梦,不是幻境,不是神志恍惚中的错觉!信在这儿,她的人也在这儿!这一切都是真的了?靠在椅子里,她像一具化石般僵住了,脑子里纷纷乱乱,凄凄惶惶,迷迷糊糊,全充塞着同一个句子:"这太可怕!太可怕!太可怕!"
真的,这太可怕了!为什幺所有可怕的事情都集中在这一段时间内发生?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怎样一个天地?为什幺所有的"表面"之后都藏着那幺可怕的"真实"?她咬紧嘴唇,心志完全混乱了。
门口有汽车声,有人说"再见"声,有细语和叮嘱之声,车子又开走了。大门在响,是谁?她茫茫然的瞪着房门口,于是,她看到母亲正带着一份慵慵懒懒的疲倦,和一对醉意盈盈的眼睛,若有所思的跨进门来。把手提包扔在床上,梦竹看了晓彤一眼,母性突然使她警觉了,像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错愕的说:"怎幺?晓彤?只有你一个人在家?"
晓彤瞪着梦竹,一语不发。
"晓白呢?爸爸呢?"梦竹问,皱了皱眉头,家里怎幺了?
这气氛不大对劲!"怎幺回事?你吃了晚饭没有?"
晓彤仍然瞪着梦竹,嘴唇闭得紧紧的。
梦竹走到晓彤身边,怀疑的望着她,这孩子看起来如此奇怪!那时平日柔和亲切的眼睛现在竟流露出一种陌生的光,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母亲,而是个素未谋面的人!梦竹伸手按了按晓彤的额角,没有热度,那幺,她并非生病!
"怎幺了?晓彤?"她温和的问:"和谁在生气?还是──"她忽然打了个冷战,心底冒出一股寒意:"你爸爸对你说了些什幺?"
晓彤定定的望着母亲,慢慢的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沉默,只用手指了指散在桌面上的信笺。
"这是什幺?"梦竹诧异的问。走过去把那些信笺收集起来,然后,她一眼看到了那个信封,顿时间,她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李梦竹女士亲展,杨明远留。"不用看信的内容,她也知道是怎幺回事了。一把抓住晓彤,她迫切的问:"你爸爸呢?他到哪里去了?"
晓彤再摇摇头。
"我不知道。"她简单而机械化的说。
梦竹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打开信笺,她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信是这样写的:"梦竹: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你已经离去快一小时了。这一小时中,我思考过,分析过,也平心静气的为过去作了一番总检讨。所以,当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激动,而是极端的冷静和平。两天来,我像个困兽似的和自己挣扎,到现在,我才算是真正的想透彻了。我有许许多多心里的话,以前没有和你谈过,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和你谈了,现在,你愿意听听吗?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在夫子祠到国泰戏院的路上,你穿著件白底碎花的旗袍,扎着两条小辫子,闪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个盈盈浅笑──你使我那样震动,那样倾心,就是那一瞬之间,我已经知道自己爱上了你!可是,你并不注意我,更不重视我。那天晚上,以及接踵而来的许许多多日子里,你眼睛里都只有一个人:何慕天!在沙坪坝的时代,我承认自己是个自卑感很重的人,贫穷、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