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过不去,看你,平日就是娇嫩嫩的,怎幺再禁得起生病呢?来,赶快吃药,看奶妈面子上,从小吃我的奶长大的,也多少要给奶妈一点面子,是不是?来,好小姐,我扶你起来吃!"
"不要!"梦竹一把推开奶妈的手,仍然面向里躺着。
"梦竹,"李老太太忍不住了,生气的说:"你这是和谁生气?人总得有点人心,你想想看,给你看病,给你吃药,这样侍候着你,是为的什幺?关起你来,也是因为爱你呀!你不吃药,就算出了气吗?"梦竹不响。
"你到底吃不吃?"李老太太提高声音问。
"不吃!"梦竹头也不回的说。
"你非吃不可!"李老太太坚定的命令着:"不吃也得吃,起来!吃药!"
梦竹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直视着李老太太说:"妈,从我小的时候起,你对我说话就是'你非这样不可,你非那样不可!'你为我安排了一切,我就要一步步照你安排的去走!好象我不该有自己的思想、愿望、和感情,好象我是你的一个附属品!你控制我一切,从不管我也有独立的思想和愿望。你不用再命令我,你要我嫁给高家,你就嫁吧!生命对我还有什幺呢?反正这条生命是属于你的,又不属于我,我不要它了!"说着,她端起那只药碗,带着个豁出去什幺都不顾了的表情,把碗对地下一泼,一碗药全部洒在地下,四散奔流。梦竹拋下碗,倒在床上,又面向里一躺,什幺都不管了。
李老太太气得全身抖颤,站起身来,她用发抖的手,指着梦竹的后背说:"好,好,你不想活,你就给我死!你死了,你的灵牌还是要嫁到高家去!"
说着,她转过头来厉声叫奶妈:"奶妈!跟我出去,不许理这个丫头,让她去死!走,奶妈!"
奶妈站在床边,有些手足无措,又想去劝梦竹,又不敢不听李老太太的命令。正犹豫间,李老太太又喊了:"奶──妈!我跟你讲话你听到没有?走!不许理她!"
"太太!"奶妈用围裙搓着手,焦急的说:"她是小孩子,你怎幺也跟她生气呢!生了病不吃药……"
"奶妈!"李老太太这一声叫得更加严厉:"我叫你出去!"
奶妈看了看李老太太,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梦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跺跺脚,向门口走去,一面嘟嘟囔囔的说:"老的那幺强,小的又那幺强,这样怎幺是好?"
李老太太看着奶妈走开,就点点头,愤愤的说:"我告诉你,梦竹!命是你自己的,爱要你就要!不要你就不要!做父母的,做到这个地步,也就够了!"说完,掉转头,她毅然的走了出去。立即,又是铜锁锁上的那一声"□嚓"的响声。
梦竹昏昏沉沉的躺着。命是自己的,爱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现在,这条命要来又有什幺用呢?等着做高家的新娘?
她把头深深的倚进枕头里,泪珠从眼角向下流,滚落在枕头上。自暴自弃和求死的念头坚固的抓住了她,生命,生命,生命!让它消逝,让它毁天,让它消弭于无形!如今,生命对她,已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白天,晚上,晚上,白天,日子悄悄的消逝。她躺在床上,拒绝吃饭,拒绝医药,拒绝一切,只静静的等待着那最后一日的来临。奶妈天天跑到床边来流泪,求她吃东西,她置之不理。母亲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