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紧眉头,伤口像撕裂般的痛楚着,用手支着台阶,他试着想站起来。
一只手温柔的压住了他,有条小手帕按到他额上的伤口上,他听到个轻柔而熟悉的声音在说:“不要动,纪远。”接着,那声音又请求似的说:“阿婆,你能去找个医生吗?”
他张开了眼睛,接触到可欣带泪的眸子,那样哀哀欲诉的注视着他,万万千千的言语都包含在那一对眸子里了。他震动了一下,所有的伤口都不再疼痛,凝视着那张消瘦的脸庞,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润润嘴唇,他耳边却响起嘉文凄凉无助的声音:“扯不平的,纪远。”
是的,扯不平的。伤口又痛楚了起来,咬住牙,他残忍的说:“你在这儿干什么?”
“纪远?”可欣低喊。
“你为什么不跟他走?去吧!跟他走!他是你的未婚夫,你留在这儿做什么?”他继续的说,面部肌肉痉挛的扭曲着。
“纪远?”可欣不信任的望着他:“我没有跟他订婚,我根本没有跟他订婚!”
“那么,你是个傻瓜!这样好的丈夫你还不要,你要怎样的人?”
“纪远!”可欣跳了起来,瞪视着他:“你这个……你这个……流氓!你是没有良心的!没有感情的!你是个冷血动物!”
“哈哈!”纪远轻蔑的笑了起来。“你到今天才知道我是个冷血动物?今天才知道我是没有良心的?你认识我未免太晚了一点!告诉你,良心和感情都是不值钱的,有它的人倒楣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是的,我可以走了。”可欣点点头,机械化的转过身子。
“我并不笨到要惹人讨厌的地步!”她慢慢的向门口走去,走到门边,她站住了,停了几秒钟,她又回过头来。她清亮的大眼睛深深的望着纪远,然后,她折了回来,停在纪远的身边,轻轻的说:“够了,纪远,别再对我演戏了,好不好?这样,不是更痛苦吗?”
纪远猛的跳了起来,忘了伤口,也顾不得疼痛,他恼怒的大喊起来:“我叫你走!我叫你走!你别死缠住我!去找你的未婚夫去!去!去!去!我不要你!你知不知道!你别在这儿惹人讨厌,自作聪明!”
可欣被打倒了,她哀号了一声,用手蒙住脸,痛哭着奔出大门,消失在巷子里了。
纪远倒了下来,心力交疲。把头埋在臂弯里,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喃喃的,他低声喊:“我的天!我的上帝!”
泪水滑下他的眼角,和血混在一起。
暑假开始了,嘉文的寥落使杜沂十分不安,他试着和儿子接近,但,嘉文永远是那样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天大的事也无法使他动心。关于嘉文的婚变,杜沂已经从雅真那儿获得了事情的真相。虽然雅真一再的为这件事表示歉意,杜沂却始终不能释然。纪远,杜沂知道这个男孩子,他打了嘉文一枪,又抢走了嘉文的未婚妻,世界上居然有这种事情!
而可欣又居然会爱上他!时代变了,到处都是令人费解的事。
随着暑假的来临,杜沂希望可以转变嘉文的心境,他提议阖家去日月潭小住。嘉文没有反对,嘉龄也无异议,于是,他们去了。在涵碧楼住了十天,嘉文天天关在旅舍里睡觉,既不览湖光山色,也不划船游泳。嘉龄也终日无情无绪。日子单调而窒闷,十天比十个月还显得漫长。于是,杜沂明白了,他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他的爱心无法代替孩子们需要的那份感情。结束了旅行,他们回到台北,比去以前更加消沉。
这种沉闷的空气使杜沂难以忍耐,更让他不安的,是嘉文的茶饭无心,两个月来,他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他不念书,不吃饭,不刮胡子,不洗澡……好像和整个的“生活”都脱了节,消瘦得像个幽灵。父亲的爱心不允许他坐视下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