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伤口的血已止,可是莫轩昂残破不堪的心仍狠狠地淌着血。
现在的他不止是能走能动的活尸体,他比活死人还惨。
若能心死、脑死,只留下一副空壳子任费玛丽耍弄就好了。只要当初他认了命,任心志全盘受控,便不会弄得今日人不人、鬼不鬼——虽然能思能想、能心动……所作所为却不定期地变成傀儡——
时刻陷于不知自己下一秒会做会出什么荒唐事的惶恐,当下不幸做过后醒来,自是懊悔的煎熬。以往费玛丽视他为玩物,他还可麻痹自己的知觉神不以为意;如今他却不得不担心费玛丽若下达要他伤害水若的命令……
以往他只认知到渴求水若的爱救赎他,却忽略水若因而可能受到的伤害。有什么比被所爱的人亲手所伤还伤人?
同时,他更忽略了……他之所以乞盼水若的爱,是因为他看她照片的第一眼便已经爱上了她!他早已经无可救药地爱着她!天,他居然在经过昨天那样的情事后,才深刻体认到这一点。
他怎么能一味消极地等待别人救他脱离这样不堪的状态?他怎么还能以自己没有办法为由,什么也不做地静待别人宰割?
莫轩昂突然紧急踩煞车!他看一下手表,在去接水若放学前还有点时间。
他毫不迟疑地将车子回转,驶向一个能助他扭转乾坤的地方。
他来到朱睿的住处。
他早就知道,如果朱睿愿意伸出援手,那么对抗蛇蝎女费玛丽,及她背后的整个北美黑道,他们将未必全然处于弱势。
他一直没有来找他,倒不是因为他是水若憧憬、仰慕的人,所以不肯在他面前示弱;而是因为莫轩昂不懂得如何开口求人。除了不懂,他也不愿。
想说服朱睿趟这淌浑水,他誓必得坦白他的过往——他由杀亲仇人抚养长大,被训练为杀人工具,得知实情而想离开血腥之地后,组织围剿他,他唯一的朋友又出卖他……他于重伤之时落入契哈亚及费玛丽手中,他毫无反抗之力,终而落至这般地步……
为了找回自己,为了能全心全意保护水若,他必须面对他迫不及待想埋葬掉的这一切。
准备好撕开血淋淋的伤口,莫轩昂按响门铃。
朱睿很快地来应门。
莫轩昂认为朱睿该露出感到意外的表情,但朱睿没有。
“你来了。”朱睿说。他摆手请莫轩昂进入屋内,亲切得像两人事先约好见面,而他正在等他出现似的!
绕过玄关,客厅沙发上有人,是那名给人充满野性及放肆印象的艳丽女子!
朱睿同他介绍道:“我姊姊,朱颜。”
她竟是朱睿的姊姊?!以为她应当是像天使一般,有着仙姿玉貌、柔和性情的女子。
“嗨!”朱颜站起来,笑着说:“我想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从台湾飞来这里,谢谢你没有让我等太久。”
以女孩子的标准来看,她很高。而她的笑,一点也不单纯;但那当然不像费玛丽的笑充满淫邪之意,也不会让人觉得她心机深沉;而是,她在浅笑之间流露了不属于平凡女子的霸气。
而那霸气甚至连绝大多数男子都无法具有。
她不是个普通人物。
她让人联想到豹。唯有豹般女子才足以形容朱颜。
今日她不像先前前卫时髦的装扮。短发旁分整齐服贴,合宜的淡妆,中规中矩的灰色长裤套装——但她还是像头豹,像头闯入人群中的豹,而且自信满满,她不。会被捕猎驯服,而是人类臣服于她。
“你说你在等我……”局势似乎在莫轩昂预料之外,但未必对他不利。“是什么意思?”
朱颜以手势请他坐之后,自己先行曲膝坐回沙发上。莫轩昂不动,她也不再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