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小公寓里,所有的东西都堆在角落,行李连一件都没有打开,附属的家俱看起来蒙尘已久,似乎已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不曾有人住在这里了。
电话在角落里拼命地响着,想引起他的注意,但他只是坐在小窗子前,凝视那轮血红色的夕阳。
他的头发早已过肩,须髭也长成胡须,衣衫不整,只有那些眸子仍有着昔日的神采——但那光辉也只是短暂的闪烁过,大部分的时间里,他和路边的流浪汉没什么两样。
桌上两碗泡面和昨天一样躺在斑驳的桌面上,所不同的是里面多了几只肥大的蟑螂,毫不惧怕、公然地啃食着保丽龙碗。
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血红的太阳终于荀延残喘地落到地平线的那一端,留下残败的色彩在天际闪着昏暗的光芒。
祁寒揉揉疲惫的眼睛,记不清自己到底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只知道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抗议,肚子响亮地吵了起来,又一天过去了!
看日升日落是他每天唯一的功课,除了看日升日落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可以做,甚至连三餐都变得可有可无;海文或许说对了,他是在慢性自杀。
问题是他既没有求生的欲望,也没有强烈求死的欲望,只是脑子在罢工,很长的一段罢工。
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来阻止这场罢工,因为连他的思想也停顿了,活着只是单纯地活着。
“你饿了吗?”他朝一直蜷缩在沙发上的孩子问道。
那孩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显示了他对他的问题并不感兴趣?或者是他没有听到?
他有些担心了!
昨天他刚搬进来,午后下着好大的雨,在屋子的转角处,他看到了他,一时之间,他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
童年的梦想在那时实现了!
一团淡淡的金光围绕着蜷缩在地上的孩子身上,有刹时他以为自己的眼前坐着的是一只翩翩飞舞的斑蝶!
然后孩子抬起头来;他有一双漆黑如夜的星眸,仿佛昔日的周黛眉。
那么多那么多的伤痛涌来,几乎要使他调头而去!
大雨像是天上的神仙打翻了水缸;两人在大雨中相互凝视,祁寒没有言语,他打开门,拉起孩子小小的手走进屋内,弄了一碗泡面给他,他们自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话。
孩子仍是蜷缩在破旧满是棉絮的沙发上,不言不语,似乎从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话,身体不曾移动过分毫,昨天淋湿的衣服还穿在身上。
祁寒有些愧疚了,他将他带进来,没有好好照顾他,说不定这孩子病了!
他移动酸痛的身体,走到沙发旁,孩子睁着一双如星子般的明眸,怀着戒心地看着他。
“你生病了吗?”他伸出手想探探孩子的头。
孩子猛然跳起,缩在沙发的另一角瞪着他,凌乱的头发像是许久未洗了的垂在额头上,破烂的衣服发出一股异味,他的手脚上沾着不少泥沙,隐隐约约有些血丝沾在上面。
一个令人心痛的流浪儿。
“家呢?”他轻问。
孩子别过头去不理他,身子微微颤抖,他这才注意到天气很冷,屋内阴寒得令人瑟缩。
“去洗个澡,我弄些东西喂饱我们好吗?”
孩子依旧是一动也不动地瞪着他。
祁寒叹口气站起来,指指浴室,然后自己走进狭小脏乱的厨房;不久,浴室里传来微弱的水声,他才微微笑了笑。
最美的事物总是和最丑陋的事实摆在一起,他以为他捡到的是一只金光闪烁的斑蝶,结果是一个流浪街头、对一切事物都不信任的流浪儿。
当他以为找到幸福时——
他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令人伤痛的往事;有些伤口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