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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云淮刚从他的摄影工作室收工回家,站了一整天为客户拍照的他,已经肌肉僵硬酸痛得濒临解体溃散的边缘,所以,当他步履艰困地打开厅门,他来不及、也没有多馀的力气瘫倒在那张坐卧两用、舒软无比的沙发床上。他轻轻放下他的宝贝相机,直接趴在玄关的地毯前喘息,像一头笨重的大灰熊,一动也不动地赖在地毯上闭目养神。

    当他几乎闭上疲惫酸涩的双眼,进人半睡眠的状态时,一阵刺耳而令人神经错乱的门铃声霍地刺入他的耳膜。

    他没好气地冒出阵粗鲁的诅咒,决定保持原状来个听而不问、相应不理。

    门铃声仍持续不断的响著,这名访客显然是个相当不识相、不懂得读时务者为俊杰的不速之客。

    麦云淮一连骂了几句不堪人耳、中英文夹杂的粗话,然後,他揉揉抽痛不已的肩头,臭著一张脸拉开了门扉。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体型瘦削修长,扎著小马尾,留著性感粗犷的胡髭,穿著黑色牛仔夹克、黑色贴身牛仔裤,浑身上下充满飘泊、孤独、神秘气息的大帅哥。

    一个有一张完美俊逸的脸孔,一对漂亮绿眸的酷  Man  。

    麦云淮整整错愕了一秒钟之后,脸部表情立刻有著极具戏剧化而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老天!欧文,是你?」他冲口而出冒出一串流利的英语。

    欧文懒洋洋地放下手中的旅行袋,逸出一丝潇洒不羁而带点促狭的微笑。「怎麽?不欢迎我这个不请自来的老同学吗?」他用极为标准而宇正腔圆的国语和老同学打招呼。

    「岂敢,]麦云淮连忙欠身请他人屋,「你这家伙做事向来是随兴所至,不按牌理出牌,跟你在剑桥鬼混了两年,我早就懂得随机应变了。」

    欧文随意扫量了他这间凌乱不堪、充满垃圾场气味的斗室一眼,「你这家伙也没什么改变嘛!生活习惯还是这麽与众不同的“脏乱”!」他刻意加重最后两个字。

    麦云淮冲了一杯即溶咖啡递给他,「没办法,我这个人一向崇尚自然法则,又讲求经济和现实效益,像棉被,每天晚上都要用到它,干嘛自找麻烦,浪费时间去摺叠。衣服脏了,用洗衣机洗,一件也是洗,十件也是洗,何不乾脆一星期洗一次,多省水、省时又省事?这懒人嘛——就得投机聪明一点,否则,还没到四十岁,更年期就会提早降临了。」

    欧文不置可否地扬扬眉,轻啜一口咖啡,没有说话。

    麦云淮审慎地看了他一眼,「你来台湾有何打算?我上星期日曾接到你父亲打来的电话,他要我——多照顾家。他说,如果你不想回去多伦多工作,你可选择到台湾分公司上班,他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等你点头。」

    欧文脸部的肌肉跳动了一下,他生硬的说.

    「我不会再受他的任何摆布了,即使是用心良苦的也是一样,我厌倦了这种和他纠缠不清的关系,我要做自己的主人,为自己而活、而呼吸!」

    「那——你来台湾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麦云淮深思的瞅著地,「据我所知,你已经来这里十天了,我想,你的目的并不是专程来找我这个老同学叙旧联谊的。」

    欧文迟疑地思索了一下,才艰涩的说这.

    [我到屏东、花莲旅行,参观了几个著名的山地部落,你也知道,我一直很有兴趣去深入探索最原始古朴而毫无矫饰的原住民文化。去屏东、花莲除了兴趣所至外,我也藉此舒散身心,谨慎地思考未来的人生走向。」他目光迷离而深沉地望著手中的马克杯,露出一丝迷惘无奈的苦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麽会突然决定来台湾,这是一个仓卒而冲动的决定,但,很奇怪,就是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引我到台湾来,或者,是我体内另一半的中国血统在作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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