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理脑中不断荡著小路哀伤的狂吼——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我不是!
他曾将她当作傀儡娃娃看待吗?他不认为有。那么,她那张充满伤痛又梨花带雨的脸孔又是为了什么?
他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微仰的面上流露的尽是悲伤与疲惫。
他是该感到悲伤,因为他多年来的心血竟抵不过外人的几句煽动;他是该觉得疲惫,因为事情走到如此,连他都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他一向充满自信,认为凡事都在掌握中,他掌握了自己的情感,自己的事业,也掌握住小路的未来!直到她私自回国,打乱了一切为止。
他爱小路,所以想给她最好的未来。他安排她出国念书,甚至还帮她现画好未来的事业蓝图,结果这一切都是白费,她甚至指责他是操纵她的人。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我不是!
这个控诉再次荡于他的耳际,也再次刺痛他的心。
为什么她就不能了解他的用心良苦呢?
“我看这个会就别开了吧。”耿青云投降了。准备了一大堆资料全是白搭。他唱了半天的大鼓,结果观众只有一个人——他自己。
“为什么不开?”泓理心不在焉的问著,思绪却飘得老远。
“怎么开?”耿青云嘲弄的嫩撇嘴。“我正在报告你有多少官司要打,可能有哪些人想干掉你,结果你在干嘛?那么想见小路的话,不会立刻开车去找?台北的街道又没扭曲!”
明知道“小路”这两个字是禁忌,他还是不怕死地说出口。他怀疑泓理迟早会死于过度抑郁。
“闭嘴!”泓理果然没让他失望,立刻家被电击般地大吼。“不准提她!”说完是顺便拿起一张椅子重摔。
别人可能会被这声狂吼赫呆,但已决心置之死地而生的耿青云却一点也不害怕。总要有人做先烈点醒这个傻子,顶多他从此改名为耿觉民——就怕穆笛迎不愿接下“与妻诀别”书”。
“不提小路,你就不会想她吗?不提小路,她快奔向别人怀抱的事实就会消失吗?你老杵在这里一点动作也没有,迟早有一天会接到她的红色炸弹”泓理闻言,气得一把提起耿青云的领子,完全忘了对方是他的好友。
“你——”
“你打吧。”耿青云了解地说。一个满肚子怨愤却又不知该如何杼解的傻子,基本上是值得同情的。“你打了以后若能得到解脱,那么我鼓励你打。把你对小路的痴,对小路的怨一并打尽。但若不能的话,我劝你尽早住手,放了自己,也放了小路,这对你们俩都好。”若真能让泓理有效发泄心中的怒气,他倒不介意当个沙包。
泓理紧握的拳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搁在空中半天无法下手。他怎么能将自己的怨气发泄在一个不相干的人上头?更何况这个人又是他的好友。
他松开耿青云,同时道歉。“抱歉。”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
耿青云谅解地揽住他的肩头:对他内心的挣扎深表同情。“泓理,我知道事情发展至此对你而言并不好受,但你自己也要负大部分责任,也许小路——”
“别说了。”泓里打断他的话,同时甩开他的右手。“刚才你报告到哪里了……继续。”
金主摆出付款人的架子了。耿青云只得叹口气,将地上那张可怜的椅子扶正再坐回去。
他应该庆幸泓理摔的是椅子而不是他。
“我刚刚说到你手上正有三十四件官司等著你去打。另外,传说刚被你逼到宣告破产的几家公司合资找了几个黑道杀手要杀你。你的秘书今天接到三封恐吓信,信里是满满一篇由电脑印出的血红色杀字。”那时秘书吓得尖叫连连,当事人却一副不干他事的模样。
“不错嘛。”泓理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