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肯出机票钱,我一定替你办到。”织敏不认输的回嘴,眼神嘲讽。
他认输了。伶牙俐齿的女人果然惹不得。
屈之介活了三十年以来第一次拿起抹布清扫学校以外的地区。老实说,这种几乎被遗忘的感觉偶尔重拾也挺不错。
不再有轻佻的言语,屈之介默默咬牙的做完擦玻璃的工作,直到午睡时间。
“我快瘫了。”他和织敏靠着玻璃窗下的泥地并席而坐,语调中有明显的疲累。
“你的裤子完了。”织敏提醒他,同样地有气无力。
“管他的,不过是一条裤子。”他快累死兼饿死了。幸好刚刚小朋友送来一大堆三明治和果汁,虽然简陋也祇得勉强凑合吃了。
“你真想得开。”她取笑他,声音中有明显的暖意。
他只是微笑,伸手进攻三明治。
“你为什么会想到亲自来育幼院?一般人不都是捐钱就算了?”他老早就想问她的这个目题。
听见问话的织敏将头打斜地看着他,“若是我说,我只是一时兴起,你信不信?”
“不信。”打死他都不信织敏是一个轻浮的人。
“你真看得起我。”织敏没来由的觉得心头一阵暖和。“其实,我会变得这么有爱心,一半是归功于我的好友,马喻姗。”
“马喻姗?”她好象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你的室友之一?”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织敏回忆道。“我和雨楠、喻姗都是高中同学,我们三个人是死党,号称‘三人组’。”她边说边笑。“在认识她们之前,其实我也是个手拿香槟、耳戴钻石,从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小姐,她们教会了我很多事。”
“包括同情心?”屈之介的语气不知不觉的放柔。
“答对了。”她冲着他甜甜的一笑,语调因回忆而温柔。“喻姗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女孩,却又胆小如鼠容易受惊吓,迷糊的个性更是全校知名,当初她毅然决然的决定报考护专,不知吓坏了多少人呢!每个人都怕她会打错针,害病人呜呼归天。”
“结果呢?”他对她的一切感到好奇,包括她的交友。
“结果她还是当了护士,只不过经常挨骂。”织敏又是一个微笑,看得屈之介心花朵朵开。
“后来……我选择了文学并出国留学修硕士……”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不禁黯然。
屈之介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鼓励她说下去。织敏有些惊讶,双眼不自然的看向地下继续开口。“纽约是一个大都市,满载着形形色色的人种和人生,我在那儿看到了许多悲欢离合。在我身边总能听得到谁和谁同居,谁又和谁分手的消息,人们似乎不再用真心,只凭着感觉行事。”
“那你讨厌那样?”他的声音更柔了。
他的贴心让她再次惊讶地抬头。
“嗯。”同时她又再度低头,整个人陷入回忆中。“在离我回国最近的一个冬季夜里,纽约市飘着大雪,我因赶报告在图书馆逗留得太晚,等我察觉时已经十点钟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粗声粗气的问道,彷佛确定她在当时出了意外。
“我看见了死亡。”她的身体因回忆而颤抖。“我看见一名老人在我面前倒下,他没有大衣可御寒,只有一件破旧的毛衣。”不知不觉她的眼泪跟着落下。“我尝试着救他,真的!我不停约为他做人工呼吸,可是过往的人群并没有人理会我们,甚至连我拚命地喊救命都没人理。”
倏地,屈之介紧抱着织敏发抖的身子,像是在抚慰婴儿般的抱着她轻摇。
“嘘,别害怕,都过去了。”看着她痛苦的面容,他竟跟着心疼起来。
“结果他还是走了,临死之前对着我微微笑,彷佛在感谢我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