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气爽,赤艳日头悬得很高,看得出,今儿个会是个好天气,那日头正散发着无以匹敌的热力,似乎想赢过昨儿由傍晚下至深夜的那场倾盆大雨。
热热日头灼焚蒸发地上一坑一畦的泥水滩,逐步熨热大地。
官道上,长长一队人马缓行着,人马前阵有只长杆,杆上是幅绣有「定保」两个大字的旗,定睛一瞧,大旗旁另有张上头写了「段」字的小旗。
这大小旗号是要召告世人,这护镖的是武林第一世家定保镖局的人马,不单此,还出动了定保的段总镖头。
在江湖上行走有时不能全凭蛮力,面子及人情亦是重要因素,段殷山交友广阔,知交遍布五湖四海,得罪他就等于是得罪半个武林,寻常的宵小之徒不用开打、不劳吭气,光是见了那张旗帜就已懂得退避三舍了。
是以,虽知这趟镖将会引来不少有心人士的觊觎,可段殷山还是老神在在,也才会肯让他的宝贝女儿段允儿跟着来,他笑睇着那正向他奔来绑着双髻的少女。
段殷山和老妻共育五子一女,这年方十七的幺女是他夫妻俩晚年的意外之喜更是掌上明珠,他从没让她离开过家里,这一回,若非让女儿给缠烦了,说什么要用到外头见见世面当成生辰礼,否则,他是绝不会肯带她出来的。
这宝贝女儿他可是他连武功都没让她学,就怕她到外头招惹了是非,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将她嫁与书香门第,而不是同父兄般过这种刀口舐血的生活。
「爹!」
身着绿绫衫的段允儿生得甜美,因着上头有五个哥哥,打小她身边绕着的尽是些男人,是以性格外向活泼,幸好她面目生得灵秀,否则还真有些男孩的豪气。
「怎么,累了吗?还是……」
段殷山笑呵呵的声音还没停,眼前突然窜起金星,若非长臂急急撑抵住身边的车队,这一下子非摔个跟头不可。
「怎么了,爹?」段允儿伸手去搀扶父亲,清丽的眸中满是焦虑。
「不知道。」段殷山用力甩头,试图甩脱那股窒人的晕眩与无力,片刻之后他打起精神安慰女儿,「放心吧,没事的,许是这两天赶路赶得太急。」
「那可不成,爹呀,护镖虽缓不得,可您的身体也是很要紧的。」
「这样吧,允儿,妳去后面通知大家准备休息,前方不远好象有幢屋宇。」
段允儿领命通传下去,这个命令来得正是时候,她发现不只爹爹,大伙们似乎都有些不对劲,唯一没事的只有她和同样不会武功的杨氏夫妇。
「怎么了?段姑娘。」年过六十的杨慷举和老妻自马车探出了头。
「没事的,杨伯父。」段允儿安抚着两人,调皮地笑着指天,「上头不给面子,昨儿刚洗了大澡今儿个又放热浪螫人,我爹想了想,决定先喝个凉茶再加把劲赶路会好些。」
杨慷举夫妇呵呵笑的宽了心,对这可爱的姑娘他二老早喜欢得紧,心底有个念头,就想等到此次任务终了,再向段殷山开口将她收为义女,邀她共住些时日。
不多时,段殷山一行人来到老屋前,他先嘱咐车队人马憩在屋外榆树下,接着领杨氏夫妇下马车偕同女儿和几个徒儿来到大屋前,发现那门是虚掩着的,为防有诈,他命一徒儿小心地开了门,只见八具或竖或横的棺木躺了一室,令人触目惊心。
「没事的,师父!」
段殷山三徒弟马霈先上前审视棺木外围及棺木之间,发现除了一些烧过的灰烬与遍地的稻草杆外什么别无长物,昨儿夜里这里似乎曾有人休息过。
「这地方看来是个义庄,除了死人再无其他……」
马霈的话蓦地断在空中,在女人的惊叫声及棺破木飞的声响中,一只枯木般的白骨爪一把扭断了马霈的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