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正背对着他捣药的少女,不同的是,他的去忧美若天仙,这叫去病的少女,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貌似无盐,脸上净是疙瘩,可虽是满脸疙瘩,他却依旧在其中轻易寻着了那对让他魂牵梦萦了大半生的美丽眸子。
“你回来了?”
见他进帐,少女倒是处之泰然,她踱过来帮他先卸了皮裘取下毡帽,那模样,就像当年去忧在八义集时伺候他时一样。
他不出声看着她行动自如的脚。
“我以为……”他闷着笑,“呼喝延告诉我在营帐中等着我的该是个又哑又聋的瘸子姑娘?”
“在人前是的,”她轻轻挂着笑,“可若在你面前还要扮,那就太累了吧。”
“所以,”他打量着她的脸,“你以前就老想要我给你种服了就不会再被人盯着瞧的药,这会儿,去忧姑娘如愿了吗?”
“如愿?”她哼了哼,“才没呢!原来,太好看的和太难看仅是一线之隔,同样是会惹来断不绝的议论与眼神的……”
“所以……”他轻轻扬手撕去那黏在她美丽睑庞上的伪装,“这会儿的去病也该变回小去忧了吧?”
她阖着眼不出声,由着他久违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柔柔滑动着。
有多久?她心生疑思,她的身子等待着这熟悉而令人战栗的悸动有多久了呢?
撕开表皮,里头还有一层层关卡,没得说,辛步愁只得拉着她躺在他膝头,取了清水,轻轻地帮她揉搓着,就怕一个不慎弄伤了她细致的肌肤。
“是我二师叔的杰作?”他苦笑发问。
她点点头,脸上起了搔痒感,却只能闭紧了眼强忍着不敢笑。
“你师叔说他的大作只有你能清妥,换了人,我就等着破相吧!”
“他这么说了你还执意要来?”
“如果你当真不要我……”她幽幽的语气隐着幽幽的叹息,“那么,破不破相对我都不再重要!”
他没说话,停下手上的活,心头是浓浓的感动。
见他没动作,她小小声轻问:“好了吗?”
“还没!”
他用唇回答她,并倾下身用唇烙上了她的唇。
好半天后,一个重新恢复了绝艳丰采的朱昭漓,才亮着幸福的瞳眸轻偎在辛步愁怀里。
“为什么……”他一边把玩着她纤纤素指,一边睇着她,“为什么决定要来?”
“之前,”她在他怀中嗅着熟悉的草药香,涌生此生已足的喜乐,她睇着他,瞳眸中净是柔情,“我想寻回的是属于朱昭漓曾有的岁月过往,可过了这么许久,我才领悟到,属于去忧的那段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当步愁的去忧?”他淡淡问着,心底却是绷紧了弦。
“当步愁的去忧!”
她点点头,毫不犹豫给了他,他想要的回答。
他搂紧着她,回想起初时见着她一个睡在冰魄玉石里的美丽少女,一个躺在透明棺椁里的神秘女郎,到之后天真无邪的去忧,到那承载者过多悲伤尽信天命的朱昭漓,到今日能让他牢牢实实握在手心,将与他终生为偶的伴侣。
这,就叫美梦成真吗?
美梦毕竟是成了真的。
三日后,辛步愁与朱昭漓在呼喝延的主持下,趁着大漠里的野戏台尚未拆除前在众人面前举行了婚誓。
前一场戏里的“西厢情缘”还让鞑靼众妇女尚未自缱绻情深中回过神,接下来这幕货真价实的俊郎美女鸳盟,才真叫她们艳羡不止。
“你说那嫁给辛大夫的仙子般的女子,真是那日同戏班子一块儿来鞑靼的无盐瘸女去病?”
一个个女人在台下交头接耳,在接收到肯定的证实后上交头接耳成了一个个心动的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