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那鞑靼壮汉才完全苏醒了过来。
而在他昏迷的这段日子里,辛步愁医馆内门可罗雀,连东万不拜都不上门了,但门外却始终没安静过。
有时是被集上顽童涂了鸦,有时是被人洒了狗血、扔了死猫死狗,还有次被人用稻草扎了个小人写上“鞑靼野狗”四字并扎了满身钉,下降头似地。
这一日,辛步愁正在帮鞑靼壮汉换药时,小虎子气嘟嘟踱进来。
“师傅!又来了啦!”
“这回是什么?
辛步愁连头都没抬,在鞑靼壮汉戒备而森亮的眸底利落扯开了缚在他胸上的纱巾,惹来他龇牙咧嘴的低叫。
“满地的蛋壳屑,蛋汁糊在墙上,半天都清不掉。”
“别浪费了,”辛步愁漫不经心地做着手边的活儿,“带个盆儿去盛蛋汁,接多少算多少,晚上还有蛋花汤喝。”
“师傅!”小虎子蹦跳得像只蚂蚱,“您当真不恼?不火?”
“恼有用?火有用吗?”他漠着嗓,“他们没有恶意,只是与我们立场不同罢了!”
“您既然也知道立场不同,”他嘟哝着,“那就改改您的决定,顺了大伙儿的意!这几天医馆里冷冷清清地,好生无聊!”
“无聊就去找事做,”辛步愁睨了他一眼,“切药、磨药、晒药,有得你做的。”
“师傅……”小虎子开口还要申辩,却让辛步愁给挡回了。
“下去吧!当真没事做,放几天假回家陪娘吧。”
见小虎子气嘟嘟离开,躺在床上的鞑靼壮汉首次开口说了话——
“你我素昧平生,何以宁愿为我众叛亲离?”
他嗓音低沉浑厚,熊吼似地,只见辛步愁挑了挑眉,“你会说汉语?”
他点点头,辛步愁纠正他。
“话虽说得字正腔圆,可这会儿用上‘众叛亲离’却太重,这只能算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救我,是为讨赏?”
辛步愁瞥了眼那袋为了帮他治伤,而从他身上掏出扔在角落里的腰袋,里头似乎很沉,他却始终没兴趣打开。
“怎么……”辛步愁反问:“你以前被人救的原因都是为了讨赏?”
“那当然!”他虎挺着胸,“算你够聪明,知道救我有好处,小王乃鞑靼王子呼喝延,你救了我就等于救了座金山宝库。”
“我要金山做什么?”
辛步愁连表情都不曾变过,下手依旧沉稳,“盖更大的医馆?医更多的人?将自己操持得更累?”他哼了哼,“我干么没事给自己添麻烦?”
呼喝延没作声,观向他的目光起了转变。
“你这家伙……”他斟酌着字句,“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
“家伙不是敬词,少用为妙,”辛步愁看着他,“金山宝库又如河?主子又如何?还不一样会沦为丧家之犬,被人追杀。”
呼喝延眯起眼,目中有戒备,“你为什么知道我被人追杀?”
他不以为意,“你胸前伤口既深且长,当然不会是自己没事砍出来的,对方看得出是一心想置你于死地,而若非遭人追杀得紧,想来,堂堂一国王子是不会落魄至敌境,且还笨得没换服饰,摆明了自寻死路。”
呼喝延先用鞑靼话叽哩咕噜咒骂一阵后才再度开口说汉语。
“你猜得没错,我是被几名叛将所陷才会受伤逃入了你们中原,而现在,”他说得咬牙切齿,“只要我伤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回鞑靼找那些家伙结帐!”
“不是结帐,是算帐。”辛步愁扫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是结帐?”他搔搔脑袋,“比如我们到店里喝茶,不都是叫掌柜的结帐吗?”
“结帐,单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