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温和的梅凤书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武人。
蛮横不讲理、贪酒好色,到哪里都是喧哗叫嚷,这是她对武人的印象。
如果说文人是天上清柔的云,那么武人便是地上污黑的泥。
她这近乎固执的偏见,起于不同教养塑造出的两种对峙人格,所以,历朝文臣武将总是互相攻讦,原因无它,就只四字----气味不投。
取了摺扇,她轻声交代一句:
“冬花,我下楼喝茶去了。”
“小姐,还没完呢!算命仙说,你五年后会有一场大劫,如果没有武曲星相护。。。。。。”
将冬花的话语抛在脑后,梅凤书刷的将摺扇一展,徐步下楼,只见她一身轻袍缓带,十足书生闲雅风采。
她和冬花所居住的客店,名为中都会馆,是每年参加东莞制举的学子休宿之所,此时,所有的文、武举子皆在此馆聊天喝茶,等待放榜佳音。
“怡春院那娘们,昨晚啼个不停,让俺火上加油,越战越勇。”
“对付女人,就是要来‘硬’的啦!”
“说得好哇!不‘硬’就不是男人啦,哈哈哈!”
真是低级淫秽,不堪入耳!
泼墨山水扇面遮住了她拧眉的神情。
唉!她真倒霉,才刚听冬花叨念完,怎么旁边马上坐了一桌的“武曲星”呢!见邻桌大汉个个眉飞色舞、满面春色的谈论着昨晚在妓院的“辉煌战事”,她只得将头脸埋在扇下,耳朵没法捂住,只好来个耳不听为净。
不过,究竟是“硬”在哪里呢?手臂、大腿的肌肉吗?
满腹经纶的她,对于此点却是疑惑不解。
“嘿,说点正经的,昨儿个校场竞技,各家好汉拼得你死我活,你们说谁会夺得武状元呢?”
“那还用得着说,当然是他。。。。。。”
“对呀,那北方大汉一身武艺,真是骇人哪,俺练了二十年,也比不过他一根小指头。”
“全东莞三百多名武举人,到了他手下就像萝卜冬瓜,切的切,滚的滚,躺平的躺平。”
“你在他手下走了几招?”
“这个嘛。。。。。。说来惭愧。。。。。。”
“到底是几招,爽爽快快说出来吧!”
“只有。。。。。。五招。”
“五招!老兄,那你还算厉害的,我只对了两招,就让那汉子反擒拿摔落地了。”
“祝老三,咱们兄弟中以你武艺最高,你走了几招?”
“俺才走到第八招上,就让他拿住了后颈,像提鹅似地动弹不得,这姓雷的汉子武功太强,出手太快,让人全然没个防备。。。。。。嘘,说人人到。。。。。。雷兄弟啊!过来同俺兄弟吃一杯酒吧!”
“雷某多谢了。”
低沉浑厚的声音,显示男子阳刚沉稳的性格。
不知为何,她心头不自禁的怦跳,摺扇下的长睫翼动了一下。
“这大汉八成来自北境。”她心中如此猜测着。
位于东奚、西陵两国边界的北境,崇山峻岭,环境奇险,那里的居民个个高头大马,剽悍勇猛,和中都的文化之士截然不同。
“雷兄弟,你这么个虎背熊腰的好汉,想必是海量了。小二!打二十斤酒过来!”
“多谢祝兄弟美意。哈!”男子豪迈大笑,笑声响彻屋梁。
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声给吓了一跳,梅凤书手中摺扇险些落地。
突然感觉有东西自半空落下,她朝面一望,看见茶水上浮着几粒粉尘。
唉,好好的一杯碧螺春,这可是来自海外异邦宋国的名茶呢!
英雄好汉,都是这种“声震屋梁”的狂妄笑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