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人,又是在月光之下,她才会给吓着。
「对不起,我是一时吓一跳,不是故意的。」想到自己那麽失礼,见人就喊鬼,她已经尴尬得无地自容,她家少爷居然又笑得那样张狂,更令她恨不得地下有洞钻,她赶紧回过身来躬身道歉。
她家少爷也真是,不帮她解围也罢,还笑成那样!可是,怎麽她家少爷完全没那副威严了呀?和她对「少爷」的印象完全不符嘛!
「用不着跟他道歉啦。」上官耀摆摆手,脸上的笑意不去,还接着调侃,「老三,当日劝过你半夜不要出来走动,你不听,现在自取其辱了吧。」
师门中有一条规榘,就是在外人面前不得透露师名,也必须隐藏彼此的师兄弟身分,所以一向外人都以为他们是八拜之交的兄弟。
「教训得极是,就不知道阁下的舌头泡酒是啥滋味?」黑也不消发狠相向,光是拿起那把刀,嘴角一咧,舌尖一舔乾燥的唇瓣,还啧啧有声地,那副嘴脸便已经构成了十足威胁。
这个人的脾气说不好,倒也还好,就是脑袋一旦动了哪个念头,都是认真的就是,开不得玩笑。
上官耀依旧是一脸笑,不过就是收起了一口白牙而已。 棠昱琋光在一旁听,人家还不是说要拿她的舌头泡酒呢,她都已经起了一身的疙瘩,打脚底毛得心都发凉了,她可还是一群女婢之中最有胆量的人哩,要说不丢脸,就只能说是她的本能知道这名黑衣人当真是招惹不得的。
说起来,她家少爷怎麽会去认识这种「江湖人物」的?她狐疑地睇向身旁的少爷,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她慢慢地把焦距移向自个儿细小的肩膀,能够让她感觉自己的肩膀小,还多亏了搁在上头的那只手──
「少爷,您的手为什麽在奴婢肩膀上?」棠昱更加狐疑且添入质疑的目光锁住了上官耀。
「这麽说起来┅┅小丫鬟,你对你家少爷的『了解』不够深入哦,这对你可不太好。」黑一副似笑非笑又兼暧昧的嘴脸,字字句句听起来,说明示,又不是那麽明显,要说暗讽,那表情又是那麽明白。
棠昱琋几乎是立刻、马上就把身子给远远地移开,离了上官耀起码有十步之远,眸底盈满对她家少爷人格的质疑和审视。
「你干嘛啊?要吃你,少爷我也没那麽好胃口!」上官耀白她一眼。
「那倒也是。说起这扬州,九里三十步街中,绛纱灯万数,辉耀空中,珠翠填烟,邀若仙境,比之长安的平康里,绝无不及之处。小丫鬟,『平昔』你家少爷『 在外头』可吃香得很哪。」黑嘴角噙着一抹促狭,一柄大刀交抱在胸前。他这人呢,是人敬他,他敬人,要得罪了他,当下便有十倍还你。
一席话听得棠昱琋一头雾水,略微懂得的只有少爷「平昔」很吃香,那是说今日不比往日的意思?是因为少爷被「禁足」的关系?那「在外头」是在哪?是指 那些豪门千金吗?
「什麽是『平康里』?」丫鬟好奇地问。
「那是长安有名的妓女巷。」黑不厌解其惑地谆告,嘴角却扯出一抹诡笑。
棠昱一听,脸上乍红,睇向上官耀的目光惊讶又鄙夷,连连又退了十步之遥。 她家少爷在妓院很吃香?那是说他经常上妓院了?!
可以说,上官耀本来还算端正、还算不错的印象这一刻起在她心目中彻底的颠覆了。
此刻睇向她家少爷的目光,不再有对一个主子的礼貌和客气,她只差没把散漫、轻佻、无耻直接宣之於口了。
上官耀倒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在一个丫鬟的面前被抹黑,看这丫头脸色乍红乍白,还拿一双怒气冲冲的目光睨瞧他,真是有趣。他还没看过哪个下人敢对他如此无礼的哩! 不过白白被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黑折损,光教他一人称心得意可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