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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们很够体面,然而,到时候由谁去伺候她官家小姐的“高贵”脾气?活该他倒霉要忍受一个娇生惯养,搞不好还喜欢颐指气使、骄奢成性的千金小姐。他住的这座黑木楼,只怕郭千金会稍嫌简陋,没半分富丽堂皇的富贵气,一开始就露出瞧不起人的嘴脸……
燕无极自问是个成熟懂事的人,没那么天真的以为“大家闺秀”等于代表“温、良、恭、俭、让”等等美德,只是在上位者,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也罢!成亲就成亲,不过,他可不会让老婆骑到他头上来,管她官家千金出身,若是不合他的意,就当她是花瓶,留着替燕门堡装点门面!
成亲既不是他心甘情愿,新娘也非意中人,别指望他会去讨好新夫人。新婚之夜,初见面的那一刻,她若有一丝半分不情愿的表情——官家千金下嫁商人,算是屈就了——他会甩了头盖巾便走、不理会新嫁娘的颜面。
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燕无极等著作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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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郭作云一点也不后悔将女儿自幼寄养在杜秀山家中,那是骗人的。
十七年前,贞阳和铁诺在同一时辰先后出世,原本不甚健壮的夫人杜氏,不堪两个胎儿的沉重负担,身子更加赢弱单薄,而他奉命改调江都太守,没办法,只有独自上任,将夫人与孩子托与岳父母照顾。不出两年,杜氏病逝,他心情沉重,更加没心思抚育小孩,把精神全放在政务上,不知杜家的第一号头痛人物已悄然返乡。
杜秀山从小就是特异分子,藐视礼法常规,厌弃教条之束缚。偏偏他是杜家香火唯一的继承人,教父母想放弃他,跟他断绝关系都狠不下心。他刚自西域回来,带回三十二箱奇奇怪怪、教人摸不着脑门的东西,和五篓子的翻译图卷。本来他也没怎么在意这两个小外甥;阿诺天生就是乖宝宝,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最得杜老爷的欢心,比起来,贞阳就差多了,一天到晚问东问西,令人烦不胜烦,看到不懂的东西就非得亲手将之拆散,再组合看看。年纪小嘛,自然破坏有之,没办法还原,于是就成了大人眼中的问题宝宝!杜秀山会注意到她,正是贞阳将她破坏王的手段施展到他的地盘上。
杜府的下人最怕被派到他住的院子打扫,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后来,他只有严禁下人任意进入,只有他在场的时候,才让人进去清扫。
在一个炎热的午后,杜秀山闭目养神正欲前往睡乡与周公的女儿约会,却被一阵铜片风铃声吵醒,心想,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误入禁地,触动陷阱机关……接着,他发誓他没听错,好清脆爽耳的笑声,不是哭喊声,更不是惊惶的咒骂声或哀求声,而是一串串有若风吹银铃的笑声!杜秀山好奇极了,在这个家里竟然有人胆壮若此?
他整个人清醒过来,一个箭步推开大窗——如果有人想从窗口潜入他的宝地,准要他好看!
还真是好看极了,一个女娃娃挂在窗边的大树上,腰部被套住,四肢凌空作游泳状,笑得吱吱咯咯,乐不可支。
杜秀山走出屋外,站在树下看着她把陷阱当游戏玩,估量她差不多没力气了,才放她下来。她,就是郭贞阳。
“舅舅,把这个给我吧,我要每天玩。”
“你不怕?”
“我怕。可是,我喜欢玩,这个太好玩了。”五岁的小贞阳懂的词汇不多,她没办法学弟弟那样成天念书念不倦,要不然便是跟着外公出门勘查产业,学习做一个男人。她只是一个很单纯喜爱新鲜玩具的小孩!
杜秀山欣赏她的勇气与求新求变,更喜欢她的怕。知道害怕,才能学会谨慎、小心;不懂怕字的,不是没真正恐惧过,便是没神经的莽夫。
一时之间,他几乎遗憾她不是男孩子,不过,这种心理很快便被他克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