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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小庙远避尘嚣,隐身于斜坡巷道内,欧去蓬在附近停了车,还问过两个人才找到正确的位置。待走近,佛唱的清音袅袅可闻,四周的空气彷佛也配合那股清韵而洁净起来,这会是台北市吗?他一时产生空间的错离感。
这天很冷,他瞧见低头走来的羽童穿着藏青色的毛料及膝大衣,伞状的大外套在腰间松松系着同质料的腰带,让人看不出来她的腰身,头发拢在肩后,脚下是她以往少穿的平底鞋,过白的肌肤浮掠忧愁的语言。
她缓缓抬起头,无法移动了。他注意到她的脸颊瘦了,眼睛因而显得更大,她的肩膀似乎无力的下垂,她的神情不快乐,而后迅速有了变化,她的唇边绽出一朵微笑,冬风吹起她眼角的一滴泪。
欧去蓬一语不发的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好像越过危桥般的慢慢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之后他猛然跨前两步,伸出双臂紧紧拥住了她,他的唇自然地落在她的脸上、唇上,当他拥紧她时,他知道再也不能让她离去,这一次再也不行了。
「小童女!小童女!」他脱口喊道,愈发炽热的亲吻她。
他抬起她的下巴。
「我总算找到妳了,这一次妳不会再逃走了吧!」
「去蓬!没想到你--」
「没想到我会找到这里来?」
羽童看看四周,忸怩地挣离他,往前疾步走开。欧去蓬大步追上,握住她一只手掌,握得好紧好密实。
「我刚才听你喊我小童女,为什么你--」
她流盼的目光是一种不语的眼语--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很自然的叫出口,大概以前听谁喊过。」
「只有我爸爸这么叫过我。」
「妳每个月都固定时间来看妳爸爸?」
「嗯,最少两次,有时想来便又来了。也不知道是爸爸真需要我来祭拜,还是我少不了这个精神支柱?」
「都有吧!」
他们没有谈过去,也不谈未来,静静走完这条巷道,羽童反而很感激这样的空泛言谈,使她紧迫的心有空隙喘息一下。
到了他停车的地方,羽童已能平静的说「再见」。
「不要走。」他不放开手。
「我不会走回头路的,去蓬,你回去吧!」
「不要骗自己了,羽童,谁都看得出来妳不快乐,既然如此,为何要离开我呢?」
「我不觉得讨论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羽童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掌。「拜托你放手好吗?我要回去了。」
「妳住哪里?我送妳。」
「不行!」
「怕我知道?」
「就算是好了,我并不喜欢搬家。」
「我这么关心妳,而妳居然这样对待我?」
「最毒女人心嘛!」
「好,算妳厉害!如果我承诺不再问妳离开我的原因,妳肯赏光陪我午餐吗?」
羽童奇怪地注视他,他今天变得好说话了。但随即他显露本色,半哄半迫将她塞进车里,不到一分钟便重回喧嚣的街上。
他选了一家位于十二楼的空中花园西餐厅,在假山流水、花木掩映中用餐,品味优闲的生活步调。或缘于触目所见皆是典雅,或缘于许久未有过这样的好心情,羽童欣然接受他点的苏格兰烤羊排。
她嚐了一口,掩住嘴,蹙眉。
「有腥味吗?加上薄荷酱试试。」
羽童自怀孕后对腥味特别敏感,果然加上薄荷酱之后,口感特别好。
欧去蓬不时留心她的一些小改变,又不好让她发现。
「妳工作吗?」
「没有。」羽童顿了一下,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