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白色为主要题色,在“奈奈画廊”的馆门前铺陈出洁雅的格调,画廊里更是人迹轻声细语,维持着专属于赏画者、知画人的高品质。姿妤和子道脚步一致地踩在画廊里的大理石地上,与其说两人脚步放缓,倒不如说是子道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走起路来颇为无力,姿妤只是配合他的步伐在行走而已。
一想到她的开车技术,他就忍不住想吐——
像他这般身份尊贵的大少爷,怎么可能因为坐昂贵名车而不适脑昏想吐?
完全是因为她的开车技术太吓人!教人着实不敢领教。
没想到他竟然会晕车,真可说是生平头一遭。
“你怎么了?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她留意到他不对劲的表情,关心询问。
“没什么。”他回避她的关心,不想正面回应,也许是不想让她有机会自作多情。
如果他对她微笑,她是否会以为他对她存在期待?
原本不应该是烦恼的,在他们重逢之后全变得复杂,他大可不去在意,故意忽略他们过往那一段甜蜜回忆,可是每当她接近他,就不自主地勾起他们从前晨昏嬉笑的点点滴滴。
“如果你心里有事,可以告诉我啊。”她笑道:“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无话不谈。”楼子道露出不予置评的淡笑。
他不想在她面前去回忆过去,因为现在的她,不配参与他脑海中完美无缺的回忆。
“这里是我的画廊,除了我自己的作品之外,有一小部分是展示每一年度得奖作品,你觉得如何?”
姿妤开心地将自己的成就在他面前展现,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只想与自己最在乎的人分享心中的快乐。
“只能说,你很认真地在创作,不是随便玩玩。”他其实无心无思去测览墙壁上的挂画,对艺术他提不起兴趣。
“我当然不是随便玩玩,我有多么喜欢创作你知道吗?”她的唇边漾着小满足的微笑。
记得小时候,她最爱握在手中的不是棒棒糖,而是一支又一支、各颜各色的蜡笔。
最常出现在她的图画纸上的人——是他。
仿佛又走进了时光的长廊里,总是那么不知不觉地陷入从前的回忆。他是怎么了?心里明明已经排斥她,为何总会因为她的一颦一笑、三言两语就轻易地撩拨起过去的记忆。
沉默过后,楼子道忽然问道:“你说你这间画廊叫‘奈奈画廊’?”
“是啊。”
“有什么特别涵义吗?”
听到他这么问,姿妤神秘一笑,然后道:“那是有关希腊哲学中的一小句话,意思是将过去曾经拥有的共同欢乐时光,用一面玻璃镶住,一旦回想,美好的时光就在透明的玻璃里面流动,永远保存它的价值。我只是取相近的发音作为这间画廊的名字。”
她的嗓音柔柔细细,非常悦耳、舒服,从她口中流泄出来的解释,就像一串咒语似地,一一占满他整个心思。
“对我而言,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小时候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想好好保存那些无法再回去的回忆,所以我不断创作,想要借由画笔画下属于你和我的东西。”她笑道:“记得你以前曾经说过,长大以后要娶我当老婆……”
她的双颊浮上两朵淡淡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直都记得,自从你移民到加拿大之后,十五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你说过的每句话。”她的话加倍地冲击他的思绪,感觉他们不应该在这么美好的气氛下,站在这种如此抒情的地方。
这样的情势,太容易影响他的判断力。
“我等了你十五年,你终于回来了,多年不见,重逢的喜悦让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十五年来的等待,也算颇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