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换了三套礼服,粉红、鹅黄、浅蓝,有敬不完的酒和展不停的笑容,要不是靖宇兴致高昂,宛芸一刻钟也待不下去。
一回到“顶翎”的家,她已经累坏了。靖宇更是板着一张脸孔,所有活力都留在外面的沉沉黑夜中,不对她说一句话,彷佛她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他脱下外套就往书房去,门砰地关上。
这种婚姻,她会期待什么新婚之夜呢?强打起精神,她花了许多时间清洗胶黏的头发和浓妆的脸部,还自己本来的面目。
过了子夜,靖宇仍在书房。她在客厅站着,不想踏进主卧室。那里早一个星期前就添了新寝具、新窗帘,点缀一些喜气的大红颜色,把靖宇原来的灰蓝系列增加了几许柔媚及浪漫。
她当然不会进去睡,整件事他的姿态都摆得高高的,她是有错,但也没有欠他一辈子呀!他的胁迫恐吓令她无计可施,可是她也不愿太委屈自己,大家都“相敬如冰”吧!
她把衣物一件件搬到客房,又忙了一小时,躺在床上时全身酸痛,眼睛却一直无法阖上。月光轻轻洒落,圈出孤独的暗影,她记起靖宇曾说过的话:“我希望把这第一次最美好的记忆保留在我们新婚之夜。”
那时候的他多热情温柔,但已经像是几世纪前的事,只供人凭吊,想到此她眼眶湿了起来,悲哀感一寸寸湮没她的心田。
她的婚姻监到底要多久呢?
“到我的恨意消失为止。”靖宇一脸不妥协说。
他要她输,她的个性却不轻易认输,这场战还有得打,她不信自己表现“良好”,他就会让她提前“出狱”。
在种种自怜的情绪中,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 ※ ※
她是被人摇醒的,一张开眼,发现靖宇就站在床前,他已换一身装束,看来干净清爽。
“快点,我们要出发了。”他不耐烦的说。
“去哪里?”她忙坐直,心中很气恼。
“度蜜月。”他简单说,同时人往门口走去。
“度蜜月?”她吃惊地重复一遍,说:“我们这种婚姻还度什么蜜月呢?太多此一举了吧?!”
“总要做个样子,我不希望再给柯家添任何流言或麻烦了。”他口气不善的说。
“什么都是为了柯家,除了你们柯家,其它人都不是人吗?”她忿忿地跳下床说:“若真为柯家,你就不该强迫我结婚,以后离婚会更难看!”
“不要在结婚的第二天提离婚两个字,你的日子还长得很!”他作势要走向前,说:“给你五分钟换衣服,超过五分钟,我就要亲自动手了!”
人要恶劣起来,真是可怕。以前被他那样宠爱,如今被他这样痛恨,天壤之别的待遇,再努力武装的心也要被刺伤。
他们很快出发,往山区遥远的路,两人都无言。以前当小霜时,车里多么热闹,有笑声、音乐、零食,此刻只成为一块沉重的寒冰。
她把脸转向车窗外,不要再想从前了,毕竟他不是阿靖,她也不是小霜,那是一段错误,这才是真实人生。
他们真的五、六小时都没有交谈一句话。宛芸想起一则新闻,有对夫妻冷战十八年,彼此不说话,但还照常过婚姻生活,生了四个孩子,她和靖宇会走上这荒谬剧吗?
当然不可能!恨不会维持那么久,又那么惨烈的。
到了度假区,已过中午,阳光缩进云层,只留白雾漫漫。小木屋掩立在参天的林间,景象透着冬季的清冷及萧瑟,因非假日,除了度蜜月的夫妇外,游客十分稀少。
宛芸大学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