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结果你没走,我却进来了。”顾端宇字句中有掩不住的谴责意味,“国已亡、家已破,生不得、死不能,在万念俱灰下,只有在佛门中参因果、求解脱了。”他声音清冷的回答。
“参因果?”阿绚重复着他的话,不屑地道:“你怎么参呢?你在人世间已种下太多的因,你的志业、我的爱,你又如何一笔勾销?我一直视你为英雄,却没想到你懦弱至此,竟躲到佛门里来了!”
“阿弥陀佛,三格格,佛门不是躲,而是勘破爱欲生死原是空。人既已出家,就不要再苦苦相逼。”老住持走到阿绚的面前,语重心长的说。
苦苦相逼?到底是谁逼谁?阿绚的内心充满天地不应的悲愤,她踏遍千山万水而来,他竟要逼她跳崖?阿绚只觉胸中的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直指着他叫道:“顾端宇,你好狠的心肠……”
“三格格,从今以后,世上没有顾端宇,只有叫‘月漉’的出家人。爱原是痴嗔、欲本是烦恼,一意执着,就如作茧自缚,只有堕入无边的恶果,我们彼此觉悟吧!”顾端宇转着念珠说。
他那三格格叫得多绝情啊!而他竟敢对她说佛理?!阿绚处在极度的无望中,冲向顾端宇,抓起他的念珠朝天一洒,像打散她碎裂的心!
“阿绚——”芮羽和岱麟惊叫地拉住她。
另一边的老住持及无名则护住顾端宇。顾端宇手一空,直望着阿绚,心一寸寸地绞痛起来,几乎忘了自己在坚持什么了。
“王爷,请回吧!已是原山寺晚课时分,大门必须禁闭了。”老住持对岱麟说。
无名推着顾端宇往后殿走去,阿绚突然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月漉?那不是“月漉漉,波烟玉”吗?月照在白玉,是他形容她的美,他以为她不记得了吗?
“慢着!”阿绚叫住了他,想说什么,却空有千言万语而说不出口,有满汉之隔、有国仇家恨、有生死相随、有缠绵不绝的爱……
她一时之间竟说不清,只觉得有许多重物压下,看到他抑难言的双眸,她绽放出一朵微笑,神秘无解却极美的笑……然后身子一软,就昏倒在地。
顾端宇有股想奔向她的冲动,但无名及时制止他,一只手挡住他的臂、只觉得快要拆筋撕骨;再另一只抵住他的腰,传来一阵剧痛。
无名开口低声说:“你要在这最后一刻,让一切的努力前功尽弃吗?”
顾端宇运的气,像要爆掉似的,直到他看见无名涨红了脸,察觉自己就要伤了是三子时,才硬生生的收回那股力量。
岱麟抱起昏厥的阿绚往大门走去,芮羽回过头,不舍地望着顾端宇。顾端宇触及她的目光,再一次颔首,复杂的眼神,只静静化成一句“阿弥陀佛”。
一阵风吹过,树桠间的雪片回旋来去地飞散,恍若春天的杨花,无根地乱飘零。
顾端宇随众沙弥回到后殿,一声晚钟敲响,他只想到阿绚最后的那抹笑。
她为什么笑呢?为什么要那样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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