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的潮气,让汾河上游几户人家塌了屋子,压伤了人。宗天忙得没日没夜,不但龙舟练习没去,连见湘文也挪不出时间。
不过,他干净又方便的外科手术,已获得父亲的默许,附近城镇有较大伤口的,也都会前来奉恩堂缝几针,小秦大夫的声名地因此不胫而走。
但这种种成就,都不如湘文的一个响应及一句承诺。若能与她朝朝暮暮,两情久长,就是教他一辈子待在汾阳,他也心甘情愿,不再有“鸡入笼网”的怨言。
芙玉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找湘文。她还特别避开湘秀不在的时候,而且在湘文的房里好一会儿,还开不了口。
她静静的看着在绣龙凤眼睛的湘文,肌肤白里透红,双睁随着光影流转,举手投足温婉秀气。以前她就觉得湘秀这个妹妹美得教人怜惜,但现在由更客观的角度看,那种美,的确足以让男人粉身碎骨。
她真不希望自己最敬爱的大哥,会陷入情关而难以自拔。
“瞧,眼珠缠些银箔就有了神,比赛那日,龙舟就会多了乘风而飞的感觉。”湘文对她说,声音中有小女孩的娇,也有女人的媚。
难怪宗天会耽迷至此,慧梅和湘文就少了那一股灵慧又纯真的味道。湘文得天独厚,生了个男人及女人都喜欢的容貌及性情,使人想怨也难。
“湘文。”芙玉轻轻的说:“我大哥想见你。”
针一斜,扎到湘文的手,她痛到心扉,却不敢出声。
“你还好吧?”芙玉赶紧问。
“没事。”湘文拿帕子按住指头,小心翼翼地问:“他为什么要见我?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要和你谈一谈,希望能说服你解除婚约,嫁给他。”芙玉照实说。
湘文的脸臊热起来,她坐立不安地说:“他全都告诉你了?”
芙玉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样。我和秦大哥才偶然碰过几次面,他就说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湘文很急地说:“你会不会认为是我失了分寸,有违礼法,才引出他那些怪念头呢?”
“不!湘文,我了解你的为人,你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孩。”芙玉安慰她,“你现在要怎么办?”
“当然不见他了。”湘文绞着手帕说:“我有婚约在身,夏家的人就快来迎娶了,若此刻有什么风风雨雨的,我如何向家人交代?”
芙玉握住她的手,想想说:“湘文,我大哥生得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对你更是情有独钟。老贾说,你真的对他一点都不动心吗?”
多么危险的问题!湘文暗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反问:“芙玉姊,你和方大哥订了亲,还会想嫁给别的男人吗?”
“当然不啦!”芙玉顿一下又说:“可是我们的情形又不同。我和克明是青梅竹马,彼此熟悉,算是有感情的。而你和那位夏家少爷根本不认识,你真愿意把一生的幸福寄托在他身上吗?”
“只要是订了亲,一生就决定了,有没有感情都是一样。”湘文低声说。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见她不语,芙玉又说:“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对我大哥说比较好,他脾气倔强,不太听人劝,若你不狠绝一点,他是不会断念的。”
怎么狠绝呢?湘文实在怕见他,每见一回,就愈心向着他,他像一块磁铁,远远的,就将她的思绪都移了位,再也无法单纯贞静。
她是有强烈依附他的冲动,但后果却令人不寒而栗。光是那些不贞不洁、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私订终身……等的骂名,她就承担不起,更遑论其它更严苛的惩罚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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