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愿意去啃“麦当劳”,那种牛肉碎使她难以下咽,然而一个钟头,叫她去哪儿午餐?
她也不甘心买个饭盒填饱肚子,做学生的时候还马马虎虎,现在巳做事了,不能再刻薄自己。
哪儿去呢?哪儿去呢?
文华酒店就在前面,罢了,去文华吧!二三十元吃午餐对她来说是相当贵,她才一千八百元一个月的薪水,可是——心里舒服!
她走进文华西餐厅,她喜欢做令自己舒服的事。
这儿的确舒服,人不会多,又有情调、有音乐,如果每天来吃,倒是一种享受。
看一看菜,价钱和她想象的差得太远,她若吃一餐好一点的,起码一百元,不——这不行,她也要顾住自己的经济情形,量人为出。
她只吃意大利粉,一个洋葱汤。
当然,她那幺冷静,她也不做为难自己的事!
食物送上来,她慢慢地吃着,在这儿真是完全感觉不出中环爆炸的挤迫,她觉得悠闲。
一点五十分,她从文华出来,两点就可以走回公司,她一直是个守时的人。
走到圣佐治行门边,她听见背后有人叫她的声音。
“沈慧心,沉惹心——等一等!”是一个女孩子。
她停在那儿,看见中大同学杨文珠快步走过来。
文珠的身边有个男子。
“晦!沉蕙心!”文珠一把抓住她,“听同学说你巳经在上班了,哪一间公司?”
文珠是个富有的娇娇女,念完书她已对父母交了差,工作与否对她完全不重要。
慧心说出自己公司的名字,她始终是很安洋,很——近乎冷淡的神色,文珠只是个普通女同学。
“哦!是大公司,同学之中你的工作最奸,”文珠说:“啊!忘了给你们介绍,傅斯年!”
文珠这才记起她身边的男孩子,这才介绍。
傅斯年?是这三个字吗?听当年在台大念书的父亲说过,二十几年前的台大校长也叫傅斯年,被一个大炮国大代表的一篇言论气死的。现在台大里的“傅园”就是为纪念当年的校长。是傅斯年吗?
“晦!”心里面想了这幺多,口头上却只是淡淡招呼。
慧心是这幺一个人,她把所有的事放在心中。
“你好,沈小姐!”傅斯年倒是礼貌。
他是个很好看,很体面,也很有教养的男孩子,大概三十岁左右,人颇沉着。
“斯年也是做生意的,”文珠说:“你看不出吧?我觉得他像个赛车手啦,大学讲师啦什幺的,一点也不像生意人,对不对?”
慧心只是笑,叫她说什幺呢?
“我们去吃午餐,你呢?”文珠又说。
“我回办公室,”慧心淡淡的:“我不想在上班的第一天就迟到。”
“那幺再见!我们再电话联络!”文珠挽着斯年,大步走了。
蕙心看着他们走进“文华”的背影,摇摇头,也快步往公司走,她真不想迟到!
回到公司,两点零三分,那个陈家瑞巳坐在玻璃房里了,蕙心坐下时,他连头也没抬。
桌上没有工作,新来的职员总是这样的。她又不想立刻再看旧档案,胃里的意大利粉还没消化呢!
她又想起文珠和那个不大出声的傅斯年,倒是挺相衬的一对,以文珠的富有来配斯年的出色,谁能说不对?傅斯年的确相当出色!
当然,出色的男孩子相当多,不过那不在慧心的心上,男孩子算什幺?目前巳是女权时代,女性不但要争取和男人同等地位,同等待遇,同等权利,也要同等义务,慧心的目的是做一番事业,男孩子,有什幺重要!
她又想起默默地守在她身边四年的钟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