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来越嗜睡了,往往一觉醒来已经近中午。天尧老取笑她是睡美人,殊不知这种睡眠时间已经造成她莫大的恐慌。
望着血凝翠环上满布的狰狞血痕,寻君心底明白,她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每回疼痛的时间越长,她消耗的体力越多,结果就睡得越久,生活作息已经被这种疼痛全然打乱。
“寻君,你醒来了吗?”是心心,她的声音里有着浓厚的鼻音。
“我醒着,进来吧!”她伸出手将心心牵到床畔坐下。
看到她红灯的眼眶和鼻头,显然是刚哭过。“怎么了?”
“君,最近常常会有一大堆奇怪的影子,在我头脑里面晃来晃去,一直在那边绕来绕去,有时候还会发出很恐怖的笑声。”她越想越害怕,最后整个人都躲进寻君的被窝里。
寻君将棉被自她头上拉下来,让心心上床,两人并肩坐着,寻君搂着她的肩膀。“先别怕,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害怕不会让事情变得比较容易解决?”
“可是我还是好怕好怕!”她语气中有着克制不住的骇然。
“天阳、天尧在家吗?”
“他们和致翔在书房。”
“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帮忙?”
“天阳不喜欢我去想那件事,他会骂我胡思乱想。”
这群乌龟,心心的病一直没起色,他们得负大部份的责任。
“君--你肯帮我吗?”她认真地看着寻君。
在她坚定的眼光中,心心找到了勇气。
“会!现在你多告诉我一些‘影子’的事好吗?也许那些就是钥匙,能够打开那扇关着‘健康心心’的门。
“那次程姐姐说我是白痴后,我就告诉自己要快快好起来,我不想再当白痴了。后来我常常做怪梦,梦见一个黑黑的人压在我身上,抓的我好痛,我想喊救命可是声音卡在喉咙里面喊不出来。刚刚我没有在做梦呀,但是那个男人又跑出来了!”
“男人?你为什么知道他是男人?”
“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他是男人。”
“刚才那个男人也是像梦里一样,压着你吗?”
“不!他躲在雨豆树下,我问他是谁?他用那种很恐怖的声音一直笑、一直笑。我还闻到他身上有好臭的味道。”
寻君倏地一惊。她奋力地迅速起身,跑到窗户旁边向下望。
“现在那里没有人!心心,再多说一些。”她催促。
“他在梦里把我弄得好病好痛,我心里一直在喊天阳、天尧救我。”
“他对你做什么?”突然想起天尧让她看的照片,是他吗?那个破脚男人?
“他……他……我不知道。”她压着后脑拼命摇头。“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我不问了!你别哭啊!”寻君按捺住自己急躁的情绪,安抚哭泣的心心。
“不要问我,我通通不知道。”她又将自己退回安全界线内。
“他--他的脚是破的吗?”寻君犹豫地问出。
跛足?一双长短不同的腿?一对猥琐的眼睛?一声声淫秽的笑声?一双有着长毛的粗糙手臂……蓦地,记忆的闸门被开启,她想起那个下午、那张欲念张扬的脸、那邪恶的笑声……“啊-一”心心毫无预警地开口嘶声尖叫,一声一声、一阵一阵,尖锐、刺耳、持续的恐惧叫声穿梭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她蜷缩着身体躲在墙壁的最角落,紧紧压着耳朵尖吼、哭闹,她持续地用头去撞墙,用最激烈的方式虐待自己。寻君试图靠近她,想抱住她、安抚她,但是她的力气奇大,一次次的将她推开。
濒临疯狂的心心死命地咬紧牙关,蓦地,血从心心的唇角流下来,腥红的血衬托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