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她十六岁,他二十二。
早熟的寇磊,大学毕业后直接进入股票市场,他发下狂语,没赚入人生第一个十亿,他不打算正式找工作。
晚熟的淳淳,国中留级了一年,所以还是国中生,她最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我一定可以念到博士。
不过……大鸡晚啼的定律,似乎用不到她身上。
“磊哥哥,我做了果冻,你出来试试看好不好?”淳淳在门外叫喊。
他翻了几翻,枕头挡不了她的音浪,持续的魔音传脑让他咬牙切齿,啪地一声,拉开房门。
“你到底要做什么?”
音量很大,淳淳缩缩脖子,笑出浅浅酒窝。习惯了啦!磊哥哥老是这样大呼小叫,她的耳朵早就被训练的很神勇。
“我做了果冻……吃一口。”
她把小汤匙送到他嘴边,红红的果冻在小铁匙上抖动,引人食欲哦!
噢……他昨晚在国际股市奋战到近天亮,她居然一大早就来吵人。
“你不能晚一点来吗?”
张口,吞掉她手上的果冻,她忙又舀来一匙。他很高,抬高两只瘦臂膀很酸,不过,没关系,只要磊哥哥的眉头不要再皱得那么紧就行了。
“我、我……明天要月考,我想要念一点书……”她提出充分借口。
“该死!”
早知道就不要答应让她躲到自己家里,她一天比一天过分。
刚开始,她在门口等他上学,后来她拿来课本要他教功课,最后她干脆搬来一个小方桌、书本和书架,在他的房边占出一席容身处。
她刚搬来那阵子,每次下床每次撞,撞得他的小腿紫紫黑黑久久不褪。
最可恶的是,他竟也默许了,就为了她眼眶里面永远都落不完的泪水。然后软土深掘,今天东边挖一些、明天西边挖一点,一天一点、一点一天……她作主自己,成了他生活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你不能回家念吗?”
抓过她手中的果冻,他两三下把它吃光光,她的执拗功夫他是见识过的,没吃完,她会在耳边碎碎念,非念到那碗红果冻全进入他的肠胃不可。
“我要看着你才念得下书。”
读书很苦很苦的,幸好有他在,冲淡了苦滋味,他是她生活中的蜂蜜,有了他,再苦她都不怕。
念得下才有鬼,连国中都能念四年,等到上人学时,她大概要发苍苍视茫茫了。
翻眼,寇磊回身趴回床上,四脚青蛙贴在他的大大双人床,竟也占的满满。
“我警告你,不准发出半点声音,如果吵到我一声,我就把你的书桌、课本全扔出去。”
“我知道你累了,昨天晚上拚命赚钱对不对?”她笑得满面春风。
他回她一个卫生眼,棉被拉高,把她的声音隔绝在棉被外。
淳淳笑开,光看着起伏的棉被,她都能开心半天,她想这辈子自己都看他不厌腻。
席地而坐,拿起架上的书,念两行,欧阳修在她头脑里绕过两绕,没打算在她脑里长期驻留,再背几次,欧阳修真的很固执呢!
瘪瘪嘴,再读再背……几个回合后,她放弃了,承认欧阳修和她无缘。
偷偷爬上床边一角,磊哥哥睡熟了。
头轻轻搁在磊哥哥肩膀上,嗯……他没反应。
手抬高,横过他的腰……他没动。
哈哈,她笑眯眼睛,脚也横过他,安安心心抱着他入睡。
他的体温,暖暖的;他的身体,长长的;他的呼吸,浅浅的……一下、两下、三下……他的胸腔随着呼吸上上下下,四下五下六下……数着数着,她也进入梦乡……
在她的梦里,欧阳修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