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纳骨塔,易耘心和阴霾的天气一般沉重。雨刷快速地在车窗上一左一右摇摆,刷去附着雨水,然顽固的雨水像挑战他的怒气般,更急更快地倾泄在他的车窗上。
恼恨地一皱眉,自那个造成小夜遗憾的雨天之后,他再没喜欢过雨。
雨水像一个个放大镜,车窗外的世界透过涟涟湿雨,变得模糊而不真实,壅塞的马路、穿梭的行人,映上他眼底全成了晕染开的色块。
头又开始疼痛起来,莫名的烦厌感在心中扩散,不喜欢雨、不喜欢夜晚、不喜欢人群……不喜欢围绕庄他身边的一切一切。转动方向盘,他让车子拐人一条小巷,让黑暗噬去鲜艳色彩。
亮亮从发现天在下雨时,心就一阵一阵发慌。整个园务会议到底在开些什么?园长的口水吐过—摊又一摊,说了哪些?她脑袋更浑浑噩噩,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背起包包,不理会身后英雄的叫唤声,骑起她破旧的二手老绵羊,直往雨阵里冲。从小,下雨天对她而言,就是危险。她怕雨,没有道理的害怕,雷一打,捣住耳朵啜泣,闪电一划,蒙起眼睛哭得双眼通红。家人都以为她怕的是雷电,殊不知她真正害怕的,是白天而下的雨水,她不知道雨里有什么怪物将冒出头来,就是很害怕。
渐渐长大,她的害怕转变为憎恶。对别人来讲,单纯的下雨,对她而言是下刀子。
于是,只要一有雨,她就忙不迭地想找个地方窝着,用喧闹的音乐声挡住刺耳雨声。最怕碰到的就是眼前这种两难情况,不能留、非得走。
“亮亮,要不要去看电影,神鬼传奇第二部上映了。”英雄对着她的背影喊。
“不要,我要回家。”
“明天不上班,干嘛急着回家?”小班老师冉英雄不以为然。
她不急着回家,急的是躲而,雨越来越大了,她预备一路狂飙回去。“明天不下雨,再邀我出门。”
“你是老师耶,居然学人家怕风怕雨,太没用了。何况雨才这么一咪咪。”
“别说风凉话,你家在学校对面,就算没带伞一路淋回家,也淋不出三十七度半发烧。要换上她淋雨回家,没死都会去掉半条命。
“你前辈子和雨天结了仇,这辈子约好瑜亮不相见吗?”冉英雄倚在墙边笑说。
不理会她的讪笑,亮亮发动车子,显得微弱的马达在雨中哀鸣。
应该去学开车的,免得一下雨就变成过街鼠,可是她这两万块微薄薪资怎么也养不起一部车,养车比谈恋爱昂贵。
绕进巷子里,她以—种和风竞赛的速度前进,雨水重力加速度袭上她的眼睛,打得她几要睁不开眼,很痛!不盖人的。
亮亮痛得龇牙咧嘴,这雨水专挑她这种软柿子打,有本事去惹惹那些开宾士的,何必专和她这种无车肉身作对?
黑暗的巷子从转弯处出现一道亮光,在没心理准备时,她的二手老绵羊以垂直之姿,贴上那辆黑色宾土车。
噢!原来,雨不敢去招惹宾寸:车,反而与宾士车联手来欺侮她们绵羊母女。
砰!强烈的撞击声在她一闪而过的念头之后出现。亮亮的身子伴随煞车声高高飞起,然后在下一个重力加速度中落下……
在车上的易耘匆促下车,跑到亮亮身边。
只消一眼,他就知道……她是他的小夜……她出现了,一如多年前,她在雨夜中出现在他的庭院前……
睁起模模糊糊的双眼,夜黑得透彻,但在车头灯的照映下,她看见他……一个日思夜梦的超级大帅哥。可惜……她要死了吧……全身骨头移了位,五脏六腑严重受创……老天在她临死前送来一个王子,这是同情还是恶质?
眼皮缓缓垂下,她想睡了,微掀唇角露出微笑,她想留给帅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