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苏州吧!”万其萨再说了一次,疼痛的感觉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咬牙取出怀中的令牌,交给项暐。“这……给你们。”
“你别动,我替你止血。”项暐出手要点他的穴道,却一把被万其萨抓得牢牢的。
“不……不用了!我回去的结果也是一样!”他一定要把话说完。“你们动……动作要快!否则……”
转向冰珀,他争取最后的时间,眼神逐渐涣散、气息逐渐急促了。“珀儿,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当……当初不该推开你的,不该……推开你的……”以前当她受训练被吓哭、被处罚,想要找“萨哥哥”寻求一些安慰时,他总是推开她的小手,因为那是命令!
冰珀只是瞠视着地,静静地听他说,表情一片空白。
“珀儿……珀儿……你知道吗……”神智已经模糊,连话也难说得完整了。“我一直在……在想,等这一切都……都结束了,我要带你……带你到我的故乡,去瞧……瞧大鹰、黑……黑……森林。我一直……一直都在……想……”
全暗了!天,全暗了!对万其萨来说。陪了她十年,或许,也爱了她十年,而这一回,他终于可以闭上眼、想着她的时候,露出安心的笑容了。
项暐支扶万其萨的尸身,让他缓身平躺下来;对于这个接触不多的万其统领,项暐打从心里敬他是条汉子!
“不要……不要!”瞪着他如同入睡般神情平和的脸,冰珀喃喃念着;他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
“不要!不要!萨哥哥……萨哥哥……”泪水开始疯狂地涌出,她用孩提时候称他的方式唤他,万其萨却和从前一样对她丝毫不理睬。
项暐轻轻将她的螓首扳靠在他的肩上,让她尽情地哭,因为停住泪水之后,他们还有重重的困难和关卡得闯;万其萨交给他的那块令牌,很重,但他承受得住、一定承受得住!
替万其萨埋葬妥当后,两人选择在牙雪山脚附近找个隐密处打尖儿,不能再回凉州,一方面是必然已有人在“杏林堂”守株待兔,二方面他不想连累宁儿和大木头。
“喏,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冰珀静默地接过他递来的食物,未发一语。
“明儿个,咱们就往苏州去。”他明白她现在仍对万其萨的死无法释怀。
“嗯。”她随口轻答。
她的漫声回应却让项暐面色一沉,他郑重地说:“我希望你去苏州的决定,不是因为今天有人以死相求,也不是因为受我的强迫。”
“你到底要我如何?”冰珀看着他,抑着声对他说。
“冰珀,说出来,说出来!”项暐固执而温柔地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不同的生活方式?认识陌生人、与人相处?”
他毕竟是真的懂她的。半晌,冰珀幽幽叹了口气。“苏州,太远了。”
“那么──”他抓住她的臂膀,微微使力地。“我在这里!就在这里!我就在你的身边,从没离开过!”
项暐继续说:“到了苏州以后,你确实必须重新学习很多事情,认识很多新的人,但是,冰珀,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如果,连你……连你都不在我身边呢?”这是她最心忧的一点,倘若到了全然新的地方,却连唯一熟悉的都失去了,那她如何?
“我当然会在,永远都会在!只要你这里有我。”项暐把手覆上了自己的左胸,而后露出温煦的一笑。“更何况,我知道你这个好胜的姑娘一定会是赢家,一定不会让畏惧和陌生打败你的!”
“到苏州去?”
“嗯!到苏州去!”
※ ※ ※
苏州,衡洛园。
“大哥、大嫂,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