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声音瞧去,连接西大厅的长廊走来三名妇人。
“就是华家小姐呀。”走在最左边,穿着秋香色大袖衫袄,外罩比甲的瘦小妇人回答。
“华家小姐?是在铁夫人身边跟前跟后,穿红色衣服的那位吗?”先前说话的女声再度出声询问。她走在三人中间,大概三十来岁,打扮得雍容华贵。
“那是胡小姐,不是华小姐。邢夫人不是还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怎还弄不清她是谁!”右手边的高瘦妇人语带嘲笑地纠正同伴。
“我哪弄得清楚。”邢夫人咕哝地回答。“我原本也记得她好像姓胡,可瞧见她跟在铁夫人身边帮忙招呼客人的样子,便搞混了,以为她是铁家未过门的媳妇,才会向你们确认嘛。”
“难怪邢夫人误会,那个胡小姐简直当自己是主人,反观华家小姐就太安分了,静静坐着当客人。”瘦小的妇人道,细长的眼眸越过邢夫人看向高瘦的同伴询问意见,“刘夫人,那个胡礼荭不是铁炽的师妹吗?听人说,她与铁炽不时相偕在江湖上行走,还有个响亮的外号叫红狐什么的。”
“不会是因为她那身从头到脚红得炫目的妆扮,才叫这外号的吧?”邢夫人插嘴问。
“没错,加上她又姓胡,江湖中人才会给她起这个外号。”刘夫人含笑地回答。
“我还在想,怎么有人穿一身大红来参加人家的寿宴,这不是抢了主人的风采吗?不过,她穿红的,倒不显得俗。”“那是她的招牌,不管去哪里,都是一身红。”
“不会参加丧礼也一身红吧?”邢夫人眼露不可思议。刘夫人干咳了声,掩住嘴巴笑道:“这倒没听说。”
“先别说那种闲事了。”瘦小的妇人不耐烦同伴们将话题越扯越远,言归正传道:“重点是,胡礼荭是铁炽的师妹,华小姐才是铁炽的未婚妻。做师妹的,亲热地喊着未来的师嫂叫敏瑜妹妹,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刘夫人,你是铁夫人的表妹,依你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像是没意料到她会如此敏感,刘夫人越过邢夫人投给对方一个富含赞许的眼神。
”袭夫人问得好,我也酌量了许久呢。”
“酌量什么?”邢夫人间。
“邢夫人看不出来吗?”裘夫人摇头叹息。“铁炽拜在胡家堡堡主门下已有好些年了,他与胡礼荭朝夕相处的机会少得了吗?我听说他跟胡礼荭常常结伴在哪里去行侠仗义,胡礼荭也常和她兄长到铁家庄做客,可谁有听过铁炽去探视未婚妻,或是华小姐来铁家庄玩了?谁亲谁疏不就一目了然了!”
“可是他与华小姐的婚事是铁家庄做主的呀。”
”话是没错。”刘夫人眼底充满悲悯,“表姐跟表姐夫绝不会允许儿子抛弃华小姐,可是……人家若日久生情,乃至于生米煮成熟饭,以胡家堡的地位,铁家庄也不能不认帐呀。”
“刘夫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裘夫人眼睛一亮,声音跟着兴奋地颤抖了起来。“难道他们……”
“我可没这么说喔。”刘夫人赶紧撇清自己的立场,细长的眼神却灿起一抹狡黠。“我只是怀疑而已。若不是得到主人的默许,胡礼荭凭什么表现得像个当家主母般穿梭在满堂客人之间?”
“你说的是没错。不过胡家堡难惹,华家就好欺吗?人家都说北胡南华,就知道华家的财势足以与胡家堡相抗衡了!何况与铁炽订亲的人是华家,于情于理,他们都站得住脚。”
“裘夫人,你不要太天真了。这不是谁比较难招惹的问题,就拿我那位湘君表妹来说……”
“你是说齐夫人?”
“没错。我这位湘君表妹年轻时,可是南京有名的才女。年方十三,以诗礼传家的高家就前来下聘订亲了,结果两年后,嫁进高家的人却是她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