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翻来覆去睡不着,仍然没有勇气告诉想柔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她曾经找过母亲商量,海潮的意思是不提也罢,免得多生枝节。
可不说,她就不能名正言顺地以女儿的身份拜祭连一面都没见过的父亲。
“难道我们父女就这么没有缘分?女儿在您死后,还不能以孝女的身份祭拜?”海宁越想越是悲从中来,怎么也无法躺回床上,好不容易挨到天光微微透出,她下床穿衣,走出房间。
阿丽在邻房睡得正酣吧?
好羡慕她都没有心事,夜里上床时,总是能一觉到天亮,不像她一夜无眠。
海宁轻喟出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游魂似的穿过重重院落。
由于天色尚早,海宁一路上没遇到人,直到快接近长白派山门,才见到值班的弟子。
“海宁师妹,这么早啊!”
她胡乱地朝值班的师兄点头,轻灵的娇躯飘过门槛,循着记忆快步往风扬的墓地而去。
全力施展轻功,不到半个时辰,海宁便来到父亲的墓地,此时太阳方微微的自山头露面,晨曦的光芒映照出墓碑上的名字,令海宁再压抑不了从知道自己身世后的那分遗憾和伤悲,跪倒在坟墓前哀哀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再的摇头,不明白老天爷为何如此安排,吝啬地不让他们父女见上一面。
生前不能相识,生身之父入敛时她也没见到最后一面,教她情何以堪!
“爹……爹……”
最悲惨的是,还不能当着人前大声哭喊出这个称谓,只能自己偷偷地上坟哭泣,就怕被人知道。
“爹……”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悲痛充满她全身,海宁问天天不应,问地地也不回。难道人死后都没有灵吗?如果有灵,生身之父为何从未入她梦中,他一点都不想认她吗?
“爹……”您怎么忍心不认宁儿,怎么忍心呀!
“爹……”揪着心,那里好痛喔。
“你……为什么喊我爹‘爹’呢?”
清冷的语音突然飘来,海宁全身一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海宁,你回答我呀!”
是想柔的声音。
海宁倏地转回身,水光迷离的视线下果然有一道俏丽的身影,那人不是想柔还是谁!
“你怎会在这里?”她的声音因哭泣而喑哑,淌满泪水的脸容显得楚楚动人。
“这也是我想问的。”风想柔朝她走近,与她相似的眉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一字一字地道:“你一早起来,便跑到先父的坟前哭着喊爹,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她直率的质问下,海宁狼狈地别开脸,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懊恼地问。
“我跟着你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你一向没这么早起。”
“平常是如此,可今天早上……”她点头附和,两汪澄明如玉的潭眸闪射出锐利的寒光照向她。“天还没亮我就醒来,却再也睡不着,突然想起昨天下午朱大哥帮我看手相时说的话。当时被大师兄打断,我来不及跟他问清楚,后来也忘了问。他说我有姐姐姐夫庇护,可我明明没有姐姐呀。唯一的师姐就是你,难道朱大哥指的是你吗?可你并不是我的亲姐姐……”
海宁忍不住摇头,泪眸里盈满说不出的苦楚,看得想柔一阵悸动。
她深吸了口气,平抚慌乱的心情,接着道:“后来我就起床了。原本想去苔枝缀玉楼探视娘,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你自兴安派归来后,每次见到我时总是欲言又止,我一问起,你又摇头说没事,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朝你住的跨院走去,想你会不会醒了,如果醒了,咱们师姐妹正好可以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