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暗夜,只有一抹月光穿透渐渐浓重的夜雾投射在冰心身上。
花月宴上的繁华热闹都离这里很遥远了,身上一袭华丽、隆重的舞衣也已卸下,换上单薄的贴身舞衣,外罩了件轻暖的深色披风,遮掩住底下诱人的窈窕。
她在树林里徘徊,周遭树影森森,看起来有些可怖,夜风一阵阵吹来,飒飒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还有那夜雾重重掩向她,冰心拉紧身上的披风抵挡身与心的寒意,娇躯簌簌抖动。
还要等多久?
她茫然地走来走去,像一个迷路的小孩。
她是迷路了,或者比迷路还惨。
迷了路,还有机会找到路回到既定的方向,她却无路可回。
眼眶不觉发热,在轻寒冷冽的夜风里,她好像一只被抛弃的雏鸟,看不到自己的方向和目标。但就算是被抛弃的雏鸟,或许都比她幸福,虽然随时都会死,却不必负荷自己承受不了的重担。
一声呜咽自她抖动的樱唇逸出,冰心连忙掩住唇,强行咽下喉头的硬块。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许久以前她就明白哭泣挽回不了所爱的人,也解决不了自己的难题。可是……她还是想哭,哭自己一夕间颠覆的人生,哭随着父亲死去而烟消云散的幸福生活,更哭如今活得像傀儡一样,在别人的操纵下,走一条她备感屈辱的路。
可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因为她承受的恩泽太多了,必须还。
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软弱的情绪退开,她要依照好音的计划在这里等待。可是好音怎么还不回来?
冰心焦虑地来回踱步。
好音计划对付唐劭杰。
虽然这件事她说了好几次,却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直到今天下午,在她为花月宴做最后准备时,好音突然告诉她这个计划。
“唐劭杰不会参加花月宴,他要负责宴会期间皇宫里的安全。宴会结束后,他交班给另一名御林军副统领,跟家人一块回去。据我这些日子来的观察,唐劭杰习惯在交班前,独自巡视每个岗哨,这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下手?”瞪着她眼中闪过的一抹阴狠发怔,冰心喘了口气,惊疑不定的询问:“由谁下手?又要如何下手?”
好音没有直接回答,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她说:“虽然唐劭杰巡视时通常是一个人,不过宫中防卫森严,虽不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程度,但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动附近的卫士。唐劭杰身手高明,我没有把握能不动声色的暗杀他……”
“你疯了吗?你又不会武……”好音眼中的神情,却让她领悟到自己错得离谱。
“我会武功。”好音坦率的承认,表情微微扭曲,眼底闪过一抹无可奈何。“我无意欺骗你,不过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好。”
冰心沉默下来。
好音说得对,她好希望什么都不知道,却偏偏知道得太多。
可是,连自幼一起长大的好音会武功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太迟钝了?
好音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冰心不寒而栗,怪不得娘会说——
“你太单纯了。除了迷惑男人外,其他事都交给好音吧。”
当时她很迷惑,现在却明白了。
原来连娘都知道好音的本事,只有她傻傻的,什么都不知情。
“郡主……”好音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后,转入正题。“要是我不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刺杀唐劭杰,我会把他引到你那里……”
“引到我这里?”她一脸错愕。是自己漏听了一段,怎么好音说的话,她听不明白?
“郡主表演完后,可以体力不支请求退席,相信皇帝是不会拒绝的。”好音耐心的解释,“我们回房换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