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宝儿从台北国际会议中心离开后就直奔她在关渡的家。
这间位于十二层楼高、含顶楼将近一百坪的华厦,景观相当棒,可以远眺关渡平原与淡水河,是父母亲留给她的遗产,也是对她最有意义的纪念品。
客厅右手边一排的酒柜是爸的最爱,靠近阳台边、采光最好的那一方有张香槟色的太妃椅,妈最爱躺在那上面吃水果看电视。还没去美国念书时,她常在这张大理石桌上与爸下象棋,她总是被爸逼到死棋,然后不得不俯首称臣。还有后面阳台上那一盆盆的兰花是妈的精心杰作……
这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当岳宝儿站在客厅时,一股强烈的落寞席卷而上她心头,景物依旧在、人事已全非。
她轻叹一声,决定先去洗个澡,刚才那个商总的会长唐正一,握她的手似乎太久,让她浑身不自在。也许因为她一个人住习惯了,洁癖的程度也愈来愈严重,已经到了连与人握手拥抱都觉得不干净。
刚才她就是以不习惯与人同桌吃大盘菜为由而推掉主办单位安排的饭局。
正当她准备更衣之时,电话铃声响起。
她抓起遥控器按了一个钮,客厅墙上的电视萤光幕随即亮起,不一会儿,萤幕上出现一串熟悉的数字,是哥哥的手机号码,她立刻按下另一个键,哥哥岳志霆的影像出现在萤光幕上,虽然他已年近六十,但依然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你得到杰出华裔人士大奖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我还是从手机上的新闻才知道这消息呢!”岳志霆语带埋怨的说。
“你六年前不是叫我最好老死在美国,说永远也不想见到我吗?所以我想这次回台湾你可能也不想知道。”岳宝儿赌气说道。
岳志霆露出一脸的尴尬。“那次是呕气说的话嘛,你怎么当真了呢!”赔笑说道:“你知道那时我急着调头寸,你又不借我……”
“哥!!你说得可是卖祖产,我怎么可能答应,”她敛下眉头不悦回道。
“你也知道当时股价跌得多凶,为了护盘我几乎把家产都投进去了,我想与其向别人借不如跟自己人调,才会想到你这边嘛。”
“你也知道那块土地对我们岳家的意义,妈既然把它留给我,我就有义务守住它。”
她看他一眼。“何况妈留给你的财产不下于这块地的价值,至少也有二十几亿,你连这么多钱都搞成这样,我怎么敢把这块地借你周转!”
“好啦!我的财务问题已经解决,我也想通了,以后我不会再打那块地的主意,这样可好?我们兄妹俩好久没好好说话了,我不想再为钱的事跟你起争执。你就原谅哥哥上次的莽撞吧!”他好声好气的赔不是。
“我得看看你以后的表现才能决定。”她抿唇一笑。
他摊了摊手无奈的笑道:“难怪妈会把我们家那块最珍贵的祖产给你,你不但固执,而且意志坚定,除非你自己改变心意,否则一旦下定决心,谁也劝不了你,就像当初你坚持要留在美国作研究一样。”
她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你在美国过得还好吗?”他关心问道。“有没有想过找个老来伴呢?”
“没有。”她言简意赅回道。
岳志霆被她快速的回答给愣住了。
“但是一整天工作回来,看到孩子的笑脸,还有一桌热腾腾的饭菜,这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哥,那是你的立场,换作是我,可能是我必须提早回家,然后手忙脚乱的做菜给老公小孩吃,这我可能无福消受。”她唇角扬起一抹揶揄的笑。“何况我一个人生活惯了,自由自在,不需要去配合任何人或改变自己去配合,我觉得这样很好。”
“你自己真能想清楚就好。有空来我们家坐坐吧!”岳志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