悴。”
“买罐名贵的晚霜擦一擦,有活细胞那种,听说可以起死回生。”
“别滑稽好不好?”
“唉呀,这可不由你不信邪,我替你去买。”
“陶陶,这些年来,你的日子,过得可愉快?”
“当然愉快。”
“有……没有缺憾?”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你指的是什么?”
“你小时候,曾问过我,你的父亲在哪里。”
陶陶笑,“他不是到外地去工作了吗。”
“以后你并没有再提。”
陶陶收敛表情,她说:“后来我明白了,所以不再问。”
“你明白什么?”
“明白你们分手,他大约是不会回来了。”陶陶说得很平静。
“一直过着没有父爱的生活,你不觉遗憾?”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生活,你所没有的你不会怀念。”
她竟这么懂事,活泼佻脱表面下是一个深沉的十八岁。
“妈妈,你为这个介怀?”
我悲哀地点点头。
“可是我的朋友大多数来自破裂的家庭,不是见不到父亲,便是见不到母亲,甚至父母都见不着,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换句话说,妈妈,我所失去的,并不是我最珍惜的。”
我默默。
“妈妈,轮到我问你,这些年来你的生活,过得可愉快?”
“过得去。”
“妈妈,你应当更努力,我们的目标应当不止‘过得去’。”
“陶陶,你母亲是个失败者。”
“胡说,失败什么?”
我不出声。
“就因为男女关系失败?”陶陶问。
我不想与女儿这么深切地讨论我的污点。
“陶陶,我很高兴你成熟得这么完美。”
她搭住我的肩膀,“妈妈,你不把这件事放开来想,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我强笑地推她一下,“怎么教训起我来?”
她轻轻说:“因为你落伍七十年。”
我鼓起勇气说:“陶陶,你父亲,他回来了。”
“啊?”她扬起一道眉毛。
“他要求见你,被我一口回绝。”
陶陶问:“为什么要回绝他?”
“你以为他真的只想见你一面?”
“他想怎么样?”
我看着窗外。
“他不是想领我回去吧?”陶陶不置信地问。
我点点头。
陶陶忽然用了我的口头禅:“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我大喜过望,“你不想到超级强国去过安定繁荣的生活?”
“笑话,”陶陶说,“在本市生活十八年,才刚露头角,走在街上,也已经有人认得出,甚至要我签名。”
“电台播放我的声音,电视上有我的影像,杂志报章争着报导我,公司已代为接下三部片子,下个月还得为几个地方剪彩,这是我自小的志愿,”陶陶一口气说下去,“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向母亲争取到这样的自由,要我离开本市去赤条条从头开始?发神经。”
这么清醒这么精明这么果断。
新女性。
做她母亲,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把他的联络地址给我,我自己同他说。”她接过看,“呵,就是这个英念智。”
完全事不关己,道行高深。
这种态度是正确的,一定要把自身视为太阳,所有行星都围绕着我来转,一切都没有比我更重要。这,才是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