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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群冷笑一声,“离婚就离婚。”

    程真“嗤”一声笑。

    “当初怎么会嫁董昕这个人?”

    程真把身子趋向前,“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如何?”

    “我没想过会成名,早知不嫁人。”

    “假话呢?”

    “人总得有归宿,天长地久,好歹是一家人逐日捱过,再灿烂的舞会,也终于要曲终人散,不必恋恋风尘。”

    “这是假话?听上去比真话更似真话。”

    程真悄悄说:“所以我是名记者呀!”

    刘群笑,笑毕黯然,“我们不舍得你。”

    “这样的话谁不会说,过两日,没事人一样,又讨好别人。”

    刘群白她一眼,“去把说明写出来吧,你,一张嘴永不饶人!”

    程真一直做到晚上,又亲自帮赵百川的特稿校对,完工揉揉眼,拨电话回家,不通,才发觉电话线已经切断,不禁黯然。

    邓维扬走过来,“师姐,我们去看老赵。”

    “好,一起走。”

    这班全是她的手足,程真见了亲兄弟反而挺客气,期期艾艾,无话可说,可是与报馆同事在一起,半打啤酒,可谈到天亮。

    “告诉我,究竟怎么一回事?”

    “昨夜收工,深夜三时左右,车子遇上醉酒驾驶者,蓬一声,幸亏不是头撞,不过老赵还是断了大腿。”

    “不幸中之万幸。”

    “可不是,全无内伤,不过他老婆子女已吓得泣不成声。”

    “他太太是家庭主妇。”

    邓维扬说:“应该做事的,多一份收入,有意外毋须惊恐。”

    程真与邓维扬均属女性必须经济独立主义者。

    小邓加一句:“单收人家庭将来有得苦头好吃。”

    到了医院,看见老赵躺在二人房内,环境尚算安静,程真略为放心。

    他一条腿打着石膏,动都不能动,脸上有少许瘀青,眼角缝了几针。

    他睡着了,小邓想唤他,被程真阻止。

    程真默默看着老同事,他脾气坏,人梗直,故在某一程度上,他是怀才不遇的。

    说实话,所有中文报馆记者都可打入怀才不遇类,程真若不是擅写特稿,照样收入菲薄,名不见传。

    刚想悄悄地走,赵百川一声呻吟,醒来了。

    程真连忙握住他的手。

    “喂,”他一睁开眼便说,“直航签署……”

    “顺利完成,你好好休息。”

    他叹口气,“你明天下午走?”

    程真点点头。

    “顺风,不能来送飞机了。”

    “不必客气,返往那么方便,根本不必接送。”

    “去去就来,特区政府必不叫你失望。”

    “你是一直看好的。”

    赵百川露出笑意,“真要走,也总有办法,投亲靠友,陈仓暗渡,可是总得有人留下来,你说是不是?”

    程真颔首。

    “奇是奇在到今日尚未宣布由什么人来降下米字旗。”

    程真亦好奇,“会不会是查尔斯,传了好些日子了。”

    看护推门进来,“请让病人休息。”

    可是邻床那位病人忽然搭讪,“真的,会不会是他?”

    程真笑了。

    赵百川问:“程真,你真舍得我们,舍得这个城市?”

    程真不语。

    老赵叹息,“我们忘不了你那支辛辣的笔。”

    程真笑,“多吃点儿芥辣也一样。”

    她偕师弟妹离去。

    “来,我们去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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