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自楼下一直通至三楼,声音自另外一个单位传来。
二楼的通风口在书房里。
照说,声音不应如此清晰,可是,可晴拥有的并不是一双平常的耳朵,她的耳朵是高科技接听器。
落寞伤心的声音再传来:“只有死亡可以消除我的痛苦。”
可晴为之恻然。
她屏息静听。
“不,”另一人说,“你不会寻死,否则,你不会到我这里来。”
可晴忽然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了。
他们是心理医生与病人。
楼上竟有一所心理医生诊所。
可晴好奇,开门走到楼下去查户口。
果然,她看到邵也蕴医生的名牌。
啊,偷听是不道德的行为。
回到书房,她用椅垫堵塞通风口。
对话声低沉下去,再也听不见了。
可晴觉得可笑,其实,她只需要关上她的耳朵,便什么都听不见。
再过一会儿,保姆自菜市场回来了,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太太,立刻用流利的手语问候可晴。
可晴觉得这种关系难能可贵,也以手语回复。
保姆到厨房准备晚餐。
可晴坐在沙发上欣赏杯碟锅子运作声。
少屏呢,去了何处?
就在这个时候,门声一响,她启门进来了。
“可晴,你怎么出院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扑一个空。”
“给你一个意外惊喜呀。”
“可晴,凡是意外都是可怕的,记住,有了男朋友,千万不要叫他有任何意外。”
可晴笑了。
少屏蹲到她身边,细细打量可晴,她转到她身后。
“可怜,那么漂亮的头发非待明年才长得回来。
可晴这时意味到明敏的少屏没察觉到她已可以听见,不禁暗暗可笑。
她脱口回答:“不是流行短发吗?”
少屏愕住,她是何等机灵的人,当然知道站在可晴身后,她无法看到她的嘴型。
少屏缓缓走到可暗面前,轻轻问:“你有听觉了?”
可晴颔首。
少屏不住点头,“好极了,好极了。”
可晴笑,少屏有点傻。
过一刻,少屏又说:“太好了,太好了。”
接着,两人拥抱在一起跳起舞来,不住在客厅中转圈子,直至晕眩倒在地上。
然后,两人呵哈呵哈大笑不停。
保姆不放心,出来看个究竟。
少屏大叫:“她听得到了,她听得到了。”
保姆也笑着不住点头,双手濡湿,沾着鸡蛋及面粉。
少屏问:“我们几时回家?”
可晴反问:“你想家?”
少屏不语,过一刻她颓丧地说:“我其实没有家。”
可晴不出声。
少屏自嘲:“狗不嫌家贫。”
可晴立刻更正:“你从来没抱怨过环境欠佳,只是家人一直不关心你。”
少屏泪盈于睫,“只有你明白。”
“少屏,你索性到秦家来住吧。”
“什么?”
“就当非正式过继秦家。”
“怎么可以。”
“在祖父名下出一份薪水并不困难。”
少屏问:“职位是秦可晴小姐私人秘书?”
“假如你愿意的话。”
“无功不受禄。”
“那么,做陪读生,我们一起进学校。”
少屏勉强地笑,“我想想清楚。”
可晴失笑,“你怕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