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人事部派来新助手给巫蓓云,这次是个男生,二十岁出头,刚自学校出来。
因为上一助手已经离职,蓓云亲自为他做指引,花了一个上午。
那男孩子温文尔雅,说两句话脸就红,十分愿意学习,蓓云有点庆幸,对男生说话不用像对女生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她多心,虽然早已同工同酬,女生总希望得到额外的呵护。
新社会制度为着要做到真正平等,所以坚持怀孕不再是女性专利。
蓓云茫然,终于男女不再有分别了。
不管她愿不愿意,新洪流已经把她推着向前走,她若坚持己见,就必定会被遗弃在路边,像冰河经过遗留下来的那些大石卵。
稍迟疑,就险些地被左碧颜夺去她的家。
蓓云叮嘱那新生:“本公司同其它所有大机构一样,人多嘴杂,谨慎做人,比勤力做工更加重要。”
那少年俯首称是。
蓓云总算认了命。
下班在停车场遇到胡乃萱。
她清减许多,自身水深火热,仍然挂住他人家事发展,“听说周至佳休学两年?”
蓓云佩服她无论在什么时候均以拨出时间来关心他人,“是,避避锋头嘛。”
“真的,”胡乃萱点点头,“明智之举,只是,家中开销靠你一个人入息,行吗?”
蓓云笑笑,“勉强糊口尚不成问题。”
“幸亏升了级加了薪水。”
蓓云忍不往回敬,“呵那次,那次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再升一次还差不多。”
老胡脸上一阵青,沮丧的说:“不知几时轮到我。”
“快了。”蓓云不过是敷衍语。
谁知胡乃萱当了真,提起希望来,“蓓云,你身在高层,是否听到什么消息?”掩不住的兴奋。
蓓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中难免酸酸的。
此刻共她吃午餐喝咖啡的人,早已换了一票,与胡乃萱已告疏远,亦不复记忆,当日友谊有何可贵之处,蓓云有点惭愧。
“如有好消息,不要忘记告诉我。”
“一定一定。”
蓓云匆匆上了车。
现在她的写字间与老胡的已不在同一层楼,她俩亦不再用同一种洗手间与休息室。
竞争社会逼着人向上爬,因为阶级分得实在太清楚。
每天下午,机械侍应生推着茶点进来,用复古精致的瓷杯瓷碟,在从前那层楼,只用塑料茶具,差远了,故此一上来,就下不去,只能冒险更上一层楼。
想当年,初初上班,拥有一具私人通话器已经心满意足。
现在进入大班房,才叫大开眼界,什么都是私人的:大厅、大房、会议室、通讯间,三位专用秘书、护卫员,应有尽有,宛如一个独立皇国。
要去到那个地步,就非讲缘法不可了,个人努力只占一半因素。
周至佳这一休学,不知造就他人多少机会,待他再回到大学,可能发觉从前的下属已与他平身,甚至已超越他的级数。
他的牺牲,其实不算小。
蓓云忽尔笑出来,自嘲对丈夫的处境越来越有谅解。
车子驶到一半,忽闻后边有喇叭声,在倒后镜一望,有意外之喜,是年轻人!
好一部美车,最新的太阳能敞篷跑车,至快时速可去到二百公里,紧紧贴着蓓云的车子追上来。
他身边没人。
蓓云向他招招手。
周至佳在家苦苦待产,巫蓓云却与年轻英俊的快车手眉来眼去。
真正风水轮流转。
蓓云按下喇叭回应。
年轻人超车,一阵烟似去了。
蓓云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