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景伯在这种要紧关头,忽然之间充满孩子气的幻想。
我很不忍,他们闯了祸,又希望事情没有发生过。
我可不可以把事情当作没发生过?
照说不是太难的事,成年人都有这个本领。
在公司里,明知谁对牢老板说我的坏话,或在背后放冷箭射我,我都可以装作不知,第二天见到那个人,照样的和颜悦色,若无其事。
为什么在家里不能?
在外头,谁把我骂得臭死都不要紧,看见他仍然打招呼,讲哈罗,我做这些,都不费吹灰之力,但为什么对景伯就不能够?
现代人的悲哀,在任何场合,为了生活,为了表示量度气派,都不能把脸皮撕破,况且与不相干的小人物又何必有什么计较?
但是在家中,对牢伴侣也这么虚伪!我会疯掉。
我不能学一些职业妻子,对牢丈夫犹如对牢老板,虚与蛇委,唯唯诺诺,但求饭碗不破。
我实在做不到。
啊,景伯,你必需要原谅我。
“我一定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他说下去。
我倒并不是生气,我只是悲哀。
如果连他都不能信任,我只好相信自己。连丈夫都不能崇敬,只好崇拜自己,多么悲哀。
诚然,我们女人是抬头了,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寂寞。
我要维持最低限度的尊严,故此不能答应他的要求。
“让我想一想。”其实是很敷衍的。
与他都要用这种手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沦落至底。
“必人,这次你真的动了真气。”
我不说什么。
他走了,临走放下戏票,叫我去看电影。
我没有去。
姐姐说景伯在她家里哭得昏死过去,后来无法定动,睡在他们家。
真夸张。我皱皱眉,如果他稍有知名度,怕不就此招待记者呢。
为什么要闹出去给第三者知道?纵使是姐姐,也不能如此放肆。
我微笑,“有没有说我坏话?”
“当然没有,他知道你成日忙,也是为着家庭。”
“是,我预备储蓄一默钱,过一两年退休生孩子。”
“是呀,而他趁你忙就去找旁女约会,他自然是不对的。”
“算了。”
“他要是身边有个钱,你不但不必如此辛苦,夫妻的感情也不会生疏。”
“别怪他。不然他会说,住徙置区也可以生七八个孩子,何需劳碌。”
“那不公平,有什么理由叫你沦落到徙置区去?”
“就是呀,一讲道理就会吵架,”我微笑,“最讨厌两夫妻分手在外人前互诉不是,羞不羞,丑不丑。我有一个女朋友,前夫与她分手后即时再婚,第二个老婆生的孩子也超过十岁,忽然失意,又在人前诉说第一任妻子的不是,你说这么长情的男人谁有福消受?”
“大概他前妻最近景况不坏,他就心生妒忌了。”姐姐也微笑,“是有这种男人的!她没有让他糟塌一辈子,他十五年后仍不甘心,而又有一帮闲人,因没有机会看到她被他折磨一辈子,失去一伤好戏,故此在旁呐喊,帮助弱者,而那种男人,做成弱者,沾沾自喜,忙着掀十五年前的底子。什么样的人都有的。”
所以无论生在二十世纪抑或二十五世纪,女人选择对象,也还得当心。
有什么能力都没有用,没有能力堵住这些人的咀。
姐姐说:“仿佛是给景伯一个机会,但何尝不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话还没说完,景伯忽然病了。
我的公婆赶紧把他送医院。老人家急电召我去,见到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