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人或许或糊涂,但多年后的今日──”
“你一直是个固执的孩子。”她叹口气。
“不要太被世俗的观念拘束。”
“我们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她拍拍我肩膀,“小功,这是你给我最大的赞美,我衷心感激。也许,也许爱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十年的年龄差距挡也挡不住,但是现在我们的感情很正常,谢谢上主。”
“你为什么不说我控制得好?”
她笑,“来,我们散散步。”
那日我到七点多才与她分手。
小叔一见我面就说:“见过词平了?”
我点点头。
“仍然像一张水彩画?”
我点点头。“这些年来,难道你一直没有看到她?”
“没有。”过一会儿他问:“穿什么颜色衣裳?”
“天蓝色麻布套装,她一向不穿两个颜色,永远不穿花衣裳。”
“是的。”小叔深深喷出一口烟,“你也爱她吧。”
“一直爱,渐渐升华。无论她对我有什么要求,赴汤蹈火,我都在所不辞。”
“你比我更懂得爱她。”小功苦笑。
“你现在可爱她?”
“说不上来了。”他搔搔头皮。
小叔真是死硬派。
“人家有丈夫。”他后来说。
“你不想再见她?”
“见面也不知说什么好。”
双方都没有意思再见面,我何必在此多事。
“她真的一点也不老?”小叔文忍不住问。
我笑,“你们两人都不是七老八十,正当盛年,什么叫老,不过比我略大数岁而已。没想到她会成熟得那么不露痕迹是真。”
“她真是得天独厚。”
“感情上仿佛不大如意。”
“是,我也听说了。”他说:“听说两个人合不来。”
“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生。”我说。
“你这家伙,从小像个老人精,说说你自己的事,你同小雨自幼青梅竹马,到底怎么了?”
“我想藉这段时间静一静,廿六岁论婚嫁不太早嘛?”
小叔默默头,“确是早了一点。现在男人应在三十五岁以后结婚,女子应在三十岁。”
“孩子呢?”我问。
“孩子?”小叔讶异的说:“三十多岁生孩子并不晚呀。”
我无言以对。
还是以前早结婚好,有许多要紧的事等看做,人没有那么无聊,现在男男女女都迟婚逃避责任,整日就是游泳吃茶跳舞,无聊得难以形容。
“可以趁这个机会多多学习。”小叔笑,“可惜我那法文学了三百年还没学会。”
我们两叔侄一起笑了起来。
找工作的天路历程并不好过,南华早报上面登满了聘请广告,但是理想的终身职业有多少份?
我应征了好几份,大公司,我怕自己淹死在人群中,小公司,又嫌寒酸。很旁徨了一阵子,这时候,也找平姐出来商量过。
平姐说:“看你的宗旨在什么地方,如果立志做一番事业,就不要怕辛苦。像我,不过是找个精神寄托,但求有一份稳定高尚的工作,不计较前途酬劳,便选择教书,虽然沉闷一点,但到底比较轻松,不必打扮得似一只妖精的去做狗一般的工作。”
我听得笑出来。
“其实你与小叔可以合作做老板。”
“小叔?他才不肯,他说做小伙计五点钟可以下班,做小老板晚上八点还走不了。”
平姐笑说:“他就是这样吊儿郎当的。”
“我与小叔,都不是发财的那块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