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打破自己订下的所有规矩。多年来他赖以为生的守则虽然不多,但每一条都严格死板:他贩售梦想,但绝不会愚蠢地让自己相信梦想。他以制造幻觉为生,但自己绝不把幻想和现实搞混。
他告诉过自己,与黑寡妇跳几支舞只不过是他计谋的环节,巧妙设计来诱她入圈套的手段。她知道太多他的事,他知道他必须扳回劣势。梵萨古谚有云:危险之物,必先知之,方能制之。
玫琳从羽毛面具的眼睛开孔里不耐烦地看着他。「我们该谈正事了,韩先生。」
以华尔兹舞引诱她的高明计谋原来不过如此。
「我还以为妳会让自己尽情玩乐一番,然后再来详细讨论我们的公事。」亚特把她拉进怀里,带着她在拥挤的舞池里又转了一圈。「我就打算那样做。」
「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游戏,韩先生,但我来这里的理由不包括跳舞玩乐。」
「大家都说妳是能够引诱男人走向毁灭的妖妇,狄夫人。我承认发现妳名不副实令我有点失望。」
「得知我的表现不够令人兴奋自然令我心碎,但我不能说我很讶异你注意到我在那方面的失败。哦,,前天我的姑姑才指出一个事实,说我变得跟『梵萨学会』会员一样孤僻、古怪。」
「别担心,我似乎正迅速发展出对孤僻、古怪女性的爱好。」
他看到她既惊讶又愤慨地张大嘴巴。在她还不及训斥他时,他又带着她转了一圈。她的黑斗篷下襬在脚踝边翻腾。
他决心今晚至少也要尽一会儿兴。怀里的她就像他想象中一样生气勃勃、温暖性感。她的气味比最奇异的香还要撩人。自从在她书房的会面起,一股陌生的鲁莽情绪就在他体内酝酿。无论有什么风险,今晚他都要放纵一下。
她被转到舞池的另一头时,才恢复了镇静。「你为什么要坚持这种可笑的跳舞伪装?」
「不是伪装。假如你没有注意到,我们是真的在跳舞。不像『梦幻阁乐园』里其它的设施,我们在跳舞可不是假象。我预料跳完舞时,我们两个都会上气不接下气。」
「你很清楚我真正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我做的是贩卖梦想和假象的生意,夫人。妳想买进我的货。像所有内行的生意人一样,我坚持妳在试用过我的货之后,再来谈达成协议的俗气细节。」
他带着她转往另一个方向,不让她有争辩的机会。如果他使她不停地跳舞,她也许会喘得暂时无法谈公事。
当然啦,公事迟早都得谈。但他打算在他的地盘上谈,而不是在她选的地方。这种细节在谈判中都很要紧。跟一个以谋杀男人闻名的女人打交道时,任何上风都得占。
带着玫琳在舞池里旋转时,他天性中务实的那一面,满意地注意到「梦幻阁乐园」的礼堂今晚是人满为患。夏季每周四夜晚举行的化装舞会是乐园最受欢迎的节目,任何买得起门票的人都能参加,唯一的入场规定是参加者必须戴面具。
这种一视同仁的民主作风激怒了许多人。但上流社会的一些颓废份子声称化装舞会很有趣。乐园里若有若无地飘浮着丑闻和私通的气息,构成吸引人潮的无穷魅力。在任何一个周四夜晚,达官贵人与市井小民,淑女绅士与女伶流氓,都在重现古埃及和古罗马壮丽光辉的舞池里共舞。
朦胧的灯光照在镀金的廊柱、雕像和方尖碑上。耸立于礼堂一端的是,古埃及神殿和狮身人面像的仿制品。另一端是断裂圆柱环绕的古罗马喷泉。两端之间散布着许多假木乃伊,宝座和彩瓮。还有许多幽暗的凹室和亭台,里面摆着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的石头长凳。
三年前买下这座破败的游乐园时,亚特就看到他希望创造出的景象。雷亨利忠实地执行他的命令,跟游乐园经理、建筑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