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稍晚,若兰站在她房间的窗口,看著塔楼的阴影越过院子,爬向城墙。正如一天将尽,她在苏格兰的时间也接近尾声。她没有想到自己会不愿离开故土,也没想到会找到她的白马王子。
在塞拉笔尖的刷刷声和偶尔的炭火燃烧声之外,她听见「福宝」在啃一根骨头。
夕阳馀晖在天际泼洒出琥珀、玛瑙和紫水晶般的云彩。哦,苏格兰,她想道,在记忆中你是一片荒凉、可僧的地方。
她再度陷入那份古老而椎心刺骨的伤痛中。她咬住下唇,熟练的设法驱赶恶魔。但是想起事业上的成就并不能扶除她的忧郁,因为今天基德堡伯爵诱使她说出往事。
在软弱的一刻,她差点危及她的事业和前途。幸亏她没有掉泪,因为泪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但即使此刻,他的安慰还是发挥了助益。杜凯尔伸出了友谊之手。让她看了他最珍贵的童玩。他今天似乎不一样,却依旧熟悉。
当他拥抱她、吻她的额头时,她的身体竟发出热情的回应。只有一个男人曾经这样拥抱她。但她从未想过将往事告诉情人。既然如此,她为何告诉伯爵?因为她也要他?她不可能同时渴望两个男人的,於情於理都不合。
一阵风掠过房中,掀动窗帘。她战栗,并搓著双臂以赶走寒意。「福宝」低哼。
她转身看见狗跳起来,跑向另一头。它摇著尾巴,将灵敏的黑鼻子凑向衣橱。
塞拉抬头。「『福宝』在做什麽?」
狗抬起前爪。「我把它的皮带放在那里,它想去散步。」若兰说道。「但是得先等我们完成。我们进行到哪里?」
塞拉乌黑的眼睛张大。「你忘了?」
她也感到惊讶。「好像是这样。」
「但是你从来不会忘记的。」他说道。
她不只忘了这个,还违背原则的和一位会痛恨她的男人做朋友——因为女王将强制执行他亡妻的遗嘱。除非若兰制造奇迹,否则他必须将儿子交给他的敌人。
她今天应该告诉他这个的,但犹豫和她本身的情绪制止了她。「我们进行到哪里,塞拉?」
书记读道:「一位清廉的新法官将更能获致边地的和平。」
她也忘了外交手腕。「这句话太直了。」她等他蘸笔。「将它改为……微臣确信陛下必能高瞻远瞩的洞悉调派一位较熟悉当地习俗的新法官乃明智之举。此人将较能胜任……从这里接下去,塞拉。」
鹅毛笔发出刷刷声。
狗低哼著。
若兰的心思从报告游移到城庙中以及吞没阳光的夜色。她冲动的想追随太阳,逃避夜晚。
你夜不成眠。
你的父母以你为傲。
一位哲学家、一位慰藉者。
「接下来呢,小姐?」
一个道德和伦理不容的困境。她和一位浪子上床,现在却渴求一位伯爵,在一天之内同时发生。
奔跑的冲动从她体内升起,她转身开始踱步。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正在窥伺她。
「福宝」停留在衣橱旁。塞拉从他所在的梳妆抬上抬起头,好奇的轮流看著狗和若兰。艾琳在隔壁房间收拾行李。
「福宝」吠叫。
若兰在绣著杜家太阳族徽的地毯上失足。
「小姐!」塞拉丢下笔跳起来。
「我没事。」她举手制止他。「我们继续写信。而你!」她指著狗。「趴下、安静!」
狗趴在地板上,眼珠却仍可笑地转来转去。
若兰摒除杂念,清清喉咙说道:「至於已故伯爵夫人的妆奁之处置……」她等塞拉提笔。
但他停顿。「你希望更改措词吗,小姐?」
「是的,希望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