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师仔细研究,足以对付惊涛骇浪。这条学问高深的曲线,一越过它,凶猛的流水便无能为力。这条曲线是由天才的观察家根据大自然的秘密尚不能解释的一条规律确定下来的,这也几乎是整个人类天才之所在了。
船上只留下德·蒙特里沃先生的伙伴们。肉眼无法看见他们。经过这里的船只,水手们从上甲板顶上用最好的望远镜瞭望,也不会发现混杂于礁石之间的缆绳和藏身于岩石之间的人。经过十一天的预备工程,这十三个人妖,抵达位于海面以上三十多图瓦兹(法国旧长度单位,一图瓦兹为1.949米)的岬角脚下。这岬角的山石,对于人来说,其难以攀缘的程度,大概与老鼠在一只完整瓷花瓶肚儿的光滑外缘上爬行相差无几。幸亏这巨大的花岗岩块已经开裂。裂缝的两侧上下笔直,有如直线。他们便在裂缝里每隔一尺钉进大木楔。这些无畏的干将们又在木楔中嵌进铁钩。铁钩率先早已备好,另一端为一铁杆,上有孔。将一块块路板固定在铁杆上。
踏板为极轻的松木板做成。一根桅杆,同岬角高度相同,下端嵌在海滩下面的岩石里,上开一槽口。踏板正好可与这槽口相接。其中有一人,是学识渊博的数学家,他不愧为这些实干家的一员,巧妙地计算出了从桅杆顶部到底部逐步将一块块踏板移开所需要的角度,以便以桅杆中部为,将上一部分踏板成扇形展开时正好抵达岩石顶端;下一部分踏板情形也相同,只是方向相反。这个阶梯,轻得出奇,又十分坚固。为造它,花了二十二天工夫。一张磷纸,一夜工夫,加上大海的波涛,便足以使其一切痕迹永远消逝。这样,内情就绝对不可能泄露出去,任何追寻闯入修道院的人的企图,终将是徒劳。
岩石顶端有一块平地,四面均为悬崖峭壁所包围。十三个陌生人,从桅楼顶上用望远镜察看地形时,认为上面虽然凸凹不平,他们仍有把握,能够轻而易举地抵达修道院的花园。园中树木相当茂密,可提供稳妥可靠的隐身之地。可能到了那里以后,才能决定用什么办法将修女劫走。已经花费了如此大量的心血,他们不希望由于偶尔被人发现,功败垂成,只好等到下弦月最后稍失以后再动手。
整整两夜,蒙特里沃披着大衣,躺在山岩顶上。修道院里晚祷和晨祷的唱经声在他心中激起无法言喻的狂喜。他一直走到墙边,以便能够听到管风琴的音乐,并极力在众声中分辨出那一个嗓音来。尽管十分寂静,空间的距离却只容许音乐模糊不清的音响达到他的耳际。这是多么甘美的和谐呀!再也感觉不到演奏中的瑕疵。从中显示出来的纯洁的艺术意念,既不要求心灵努力倾听,也不要求费神理解,却与心灵相通。这又勾起阿尔芒多么可怕的回忆!在这音乐微风的吹拂中,他的情爱又整个地迸发出来,他希望从空中传来幸福的诺言。最后一夜,他一连数小时,双眼一直凝望着一间居室没有栅栏的窗户。在这悬崖峭壁上,栅栏并无必要。他看见那间居室彻夜亮着灯光。于是,那种常常很对但也常常搞错的内心直觉,向他喊道:“她就在那儿!”第二天早晨,太阳还未升起,他便走下山岩。
“她肯定就在那儿,明天,她就是我的了!”他自言自语道,将许许多多快乐的心思与缓缓敲响的钟声糅合在一起。多么稀奇古怪的心境!这个修女,爱情的剧烈痛苦使她憔悴,泪水、斋戒、少眠、祈祷使她未老先衰。这个饱经风霜的二十九岁的女子,他更加狂热地爱着她,远远胜过他从前爱那个轻浮的少女,二十四岁的女子,空气中的女精灵。高尚的苦难或激烈的情绪动荡在女子脸上刻下美妙动人的表情,性格刚毅的男子难道不是生性容易为这种表情所吸引么?有的男子感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一股永不枯竭由慰藉和柔情合成的清泉,需要泼洒在一个因柔弱而更加妩媚、因感情而变得坚强的女性身上。对他们说来,痛苦悲伤的女子,其美貌岂不是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