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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她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踢踹槌打,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进入主厅,关辂仍未放她下来,是供桌上的两伦烛光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看到遗像的刹那,琬蝶安静了下来。她还是生气,依然伤心,但她僵著身体、绷著脸,不动也不吭声。走进一间卧室后,关辂用脚踢上门,走到床边才把她放下,让她坐在床沿,他则在她欲跳起身前挨著她坐下,温柔但坚定地按住她一边肩膀。「我不会强暴你。」他说:「让我看看你的手。」

    她想要走掉,不理他,可是他的温柔反而引得她更伤心,引出她更多眼泪。她坐著抽泣,任他拉起她的袖子。他看著他留下淡淡红色指痕的地方好久,慢慢把她的袖子拉好。「答应我不要走开,我马上来。」他柔声要求。

    她什么也没答应,也没动。

    「小蝶,答应我。」

    她别开脸,抬手用袖子擦眼泪。

    关辂原想去拿毛巾的,见她这样,他一手托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他,一手伸过去,用他的衣袖温柔地为她拭泪。琬蝶抽噎一声,情不自禁地把脸靠向他的肩。他只犹豫了半秒,旋即紧紧拥她入怀。她在他胸前啜泣,她的悲伤和痛苦,夹杂著未消的怒气,撞击著他的心房,他胸臆间抽搐著一股酸楚的疼痛。关辂抱著她,搂著她,由她发泄个够。而后他发觉他的脸颊有两行潮湿的热泪淌下来,滴过他的下巴,滴进她头顶的发间。琬蝶感觉到了,她抬起头,看到他悲怆的表情,看到他的泪,她自己的悲与怒全忘记了。她举手用指尖抹他的脸颊。这回轮到他止不住似的,泪水急奔而下。她给他的女性的温慰,她的泪濡湿了他的衣服,渗进他的肌肤,融掉了覆盖住他的剩余的记忆之门。奇迹的,他所遗忘的其余属於他在这屋里的童年,温暖的涌回来。他记起了父亲对他几近宠溺的疼爱,他的母亲常常宠爱的搂住他,揉他的头发。而这些全部都不会再回来了。第一次,父亲的死对他有了不同意义。他不止是个他依稀记得的男人。父亲的影子突然在他记忆里明亮的具体呈现,他崇拜他、信赖他、爱他。但他再也看不见他了。「他死了。」关辂悲切地喃喃:「我回来了,可是他死了。」

    「关辂。」琬蝶原先因他而发的情绪一扫而空。她开始深切自责。他丧父不久,而且报上也登了关锦棠的惨死,她竟丝毫没有考虑他有多么沉痛和哀恸,一味为了自私的感情对他发脾气。「对不起,关辂。我太自私了。」

    他拉下她抚摸他脸庞的手,握在手中。「他以为我死了,他不知道我活著。我回来了,可是他死了。」

    「不要难过,关辂。」她想不出更贴切的话安慰他。「我相信你父亲地下有知,看到你安然归来,他也可以安息了。」

    「为什么?」他低语,肩膀耸动著。「为什么发生这些事?我要如何才能……」他无助地摇摆著头,「不,找不回来了。那段失去的岁月,找不回来了。爸爸,妈妈,轸轸……」他忽然十指抓紧她的双肩,眼瞳闪著灼红的光。「就剩我一个人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小蝶?我以为我回家了,我找到了我遗失的那个部分,可是除了我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不,关辂,」她反手握紧他的手腕。「你不是一个人,你不是的。我爱你,我依然爱你。我从来没有停止爱你。我只是气你骗我。」

    「你爱我。」他喃喃,一手自她肩际挪过来,掌心靠著她半边颊侧,用拇指摩筝她柔软的肌肤。

    「是的,我爱你。」她抬手覆住他的手。「我很高兴你活著。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当我以为你死了,我也几乎跟著你死了。当我看著火焰吞噬了你的遗体,我觉得我的生命也随著一起埋葬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关辂?」

    「我知道你的痛苦。」他沙哑地低语,「在电影院外面第一次看到你时,我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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