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惹来这么一个……麻烦?
麻烦——这已经是徐曼曼所能找到最婉转、也最贴切的说词。
从小列大,她没做过什么坏事,一直是个规规矩炬的孩子——认分地完成九年国民教育、考上高职幼保科、插大考进幼儿教育系,毕业之後顺利找到工作,完成从小的心愿——成为幼稚园老师,一路走来平平安安,没有脱轨。
是不是因为太顺遂,老天爷看不过眼,才降下一个……麻烦给她?
「曼曼……」宋孟湘恳求的语气一如过去一个礼拜,在中午时分哀怨地飘来。
「你快想个法子好不好,他几乎——不,他根本就是天天来!」搞得她快发疯,小朋友们也因为戏水池被占,快乐的戏水时光硬是被抢去大半。
她可爱的、天真的、无忧无虑的小朋友们,怎么能被这么一个混帐男人欺负?
但要她亲自披挂上阵「剿匪」——不不不,她还没嫁,一介弱女子可承受不起狮子吼,也不想太早死,只好昧著良心叫好友前去抗敌。
真搞不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爱泡水的男人,男人不就该几天不洗澡,等著发臭、袜子发霉长菇的动物吗?
偏偏鱼步云异於常人,天天来泡水,也不怕泡皱一身皮!
「我已经试过了。」徐曼曼不是没想过办法,只是遇上一个油条男,她也无计可施啊。「你觉得他是能讲道理的人吗?」
宋孟湘想也不想就摇头,非常不给话题中的男主角面子。「我猜他根本是故意找你麻烦。」一定是这样没错。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记忆犹新,前後算来她共甩了他两记耳光,虽然他没有还以颜色,却很不乾脆地天天出现在她面前,仿佛故意要提醒她曾做过什么好事?「更少我能直截了当地还他人情。」
「还有耳光。」身为好朋友,宋孟湘专司提醒。
「谢谢你了。」
「真要谢我,就拜托你去请走那位瘟神先生好吗?孩子们巴望著能玩水呢。」
哀叹一声,徐曼曼拖著脚步走向後院。
她能体会清朝李鸿章与日本人交涉,签下马关条约时的心境了——
面对船坚炮利的对方,还要故作镇定,好难哪。
MAY MAY MAY
「又是你。」
戏水池里的男人嚣张依旧,语气挑衅意味十足。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这是第几次了?徐曼曼索性拖来儿童用小矮凳,坐在一旁。「你还要泡多久?」
「下午没工,再一下。」鱼步云掬了水泼脸,痛快!
几滴水珠溅湿了徐曼曼的衣角。「孩子们想玩水。」
「我又没拦著他们。」理直气壮得很。
「你霸著他们的戏水池。」这样教他们怎么玩?
「你想赶我走?」闲适舒畅的表情让横眉竖目取代。
奸无力,这男人根本说不听。
「我们是朋友,我当然随时欢迎你来,只是孩子们也有玩的权利,你不能剥夺他刷的游戏空间。」
朋友?
「我跟你很熟吗?」长臂挂上橡皮戏水池边缘,长指朝她一勾。
乖乖倾身向前,她摇摇头,回答他提出的质疑,「不熟。」
「有说过要做朋友?」
再摇头「没有。」
「那你说什么朋友?」这女人末免太天真。「你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是做什么的?又有什么企图?」
一句句质疑伴随身体的逼近,说到最後,两人鼻尖只剩一寸不到的距离。
「我……都不知道。」她气虚地回答,发现这个男人有点——不不,是挺愤世嫉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