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怔怔的看着躺在木板上的雪白身影,今天下午他在处理公事时突然被家丁叫回龙家大宅,说是雪衣岚出了意外,失足跌落绫湖,被发现时已经溺葬多时,回天乏术。
他麻木的站在她身边,身旁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哀叹声。
他的视线扫向她的身躯,想起几年前他在龙韬门外听见他抱怨雪衣岚身子骨太过单薄的话……的确,在女人中她算是很高的,但她原本就纤瘦的身体在近几年更加孱弱,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冬季将临的此时,他在几天前决意将她送往比较温暖的地方休养,并于今天早上告知她,没想到……
再看向她露在袖外的纤纤素手,想起自那次在门外无意听见她的表白后,他总会不自觉的注意到她的存在,注意到她在背地里默默为他做了多少事。有一次他在经过一个亭子时看见她正在刺绣,一个不小心教细针扎了手,鲜红的血滴挂在她的指头,在喜好穿着白衣的她身上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他当时的感觉是什么?心疼吗?
他的视线最后停驻她的脸蛋上,她的表情忧凄而哀伤,细眉间有着轻微的皱眉,原本就雪白的脸色此时看来完全没了生气,她颊上还留有些水滴,像是未干的泪痕;她的唇是紧抿着的,仿佛她在生前的最后一刻仍坚持着某个意念,当他知晓她的心意时,他的苦恼明显大过欢欣,他无法给她期盼的感情,所以更加与她保持距离、更加疏远她,只是有时候蓦然回道他会发现,她在他心里的影子似乎越来越深刻,也越来越难以抹灭。
他清楚的记得她眼睛的颜色,与她望着他时眼里透出的情愫,而现在她再也张不开眼,他也再看不见她的眼睛了。
忽然她的脸在他眼前变得朦胧起来。
“是你害死她的。”一个冰霰似的声音从身后刮向他,是龙韬。
他转回头,看见他的儿子站在不远处指控着他,长大之后的龙韬对他更加叛逆,而在他明了情况后,他无力去改变些什么。
如他意料中的,龙韬拒绝接受任何人的同情跟安慰,他没有在人前流下一滴眼泪,有的仅是对他的憎恶及自我控制情绪的骄傲。
他再转回头,伸出手抚平雪衣岚眉间的皱褶,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走回他的寝居。
关上房门那一刻,忽然发现房间里的摆设突然间朦胧了起来。
如果有人看见,就会发现他的神情是多么的寂寞,寂寞……不同于叶绫去世时的伤痛,是那种像雾般轻渺飘忽,却绝对挥之不去的感受。
伤痛是颗压在胸口的石头,如果使力,它是可以搬动的,但雾却是怎么使力都还在那里。
然后他想起来了,那个他不确定的感觉——爱恋。
龙玄骥醒了过来,睁眼望向天花板上的纹路,傍晚的阳光慵懒的从窗外走进来,哂得整片地板与墙面温暖,但在阳光顾及不到的天花板,什么纹路看来都是模糊的。
然后他想起来了,那件很重要的事。
前世,他才刚开始解读那些情绪——爱恋,就必须承受另一种更庞大的痛楚——悔恨。
今生呢?
☆ ☆ ☆
突然床缘震动了下,一张脸立即出现在他正上方俯看向他,“你醒了。”
龙玄骥怔怔的看着上方的灿亮笑颜,阳光温煦的自她身后散射开来,仿佛在瞬间也会将他包覆进去,她像最梦幻奇异的恩赐——在他想起了那样悲戚过去的此时。
夏葵半撑在床上,笑着低下头将额头抵住他的,“嗯,很好,烧退了。”
她欲抬起身子时,突然被龙玄骥拉回他怀里紧紧的拥住。
夏葵在他胸前趴了好一会儿,终于纳闷的问出声,“你又醉了吗?”然后她察觉顶在她头发上的